揭傒斯

揭傒斯(1274~1344)元代著名文學家、書法家、史學家。字曼碩,號貞文,龍興富州(今江西豐城杜市鎮大屋場)人。家貧力學,大德年間出遊湘漢。延佑初年由布衣薦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官,遷應奉翰林文字,前後三入翰林,官奎章閣授經郎、遷翰林待制,拜集賢學士,翰林侍講學士階中奉大夫,封豫章郡公,修遼、金、宋三史,爲總裁官。《遼史》成,得寒疾卒於史館,諡文安,著有《文安集》,爲文簡潔嚴整,爲詩清婉麗密。善楷書、行、草,朝廷典冊,多出其手。與虞集、楊載、范梈同爲「元詩四大家」之一,又與虞集、柳貫、黃溍並稱「儒林四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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軼事典故

  揭傒斯在外爲官,念念不忘故鄉。豐城本不產金,官府聽信奸民商瓊迷惑之言,招募300戶人家淘金,以商瓊爲總領。豐城人只好散往外地採金獻給朝廷,每年上交自4兩增至49兩。商瓊死後,300戶淘金人倖存不多,生存者也貧困不堪。上司責成豐城當局交不出黃金就用勞役來抵償,豐城許多人因此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揭傒斯從堂孫處獲悉此事,向朝廷詳述實情,獲準徼免,縣人感其恩德。

  揭傒斯性格耿直,好善嫉惡,表裏如一。聽到某郡縣有廉潔奉公、愛護百姓的官吏,講話、寫文章時,必定旁引曲喻,稱道廉吏的行爲,宣揚廉吏的品德。聽到某官吏貪贓害民,則必定在議論時批評這個官吏,並規勸他。有一次,一個郡侯以權勢要部下百姓送禮做壽,並請揭傒斯撰文記他的德政。揭傒斯痛斥說:「你的所作所爲怎麼樣?我能違背民意違背自己的心願爲你粉飾、阿諛奉承?」此人幾經賄賂都以失敗而告終。而遇到善良的人求助,揭傒斯總是熱情地幫助他們。有一個客人爲求他寫文章,送給他酬金,揭傒斯寫好了文辭,對客人說:「錢你拿回去自己用吧,你的心意我已收下了。」

  揭傒斯從青年時代起就憂國憂民,寫了不少反映社會現實的詩篇。《臨川女》一詩描寫一個世代爲人傭耕的貧農盲女,由於父死家貧,母兄無力養她,忍痛要將她趕出門外的悲慘情景:我本朱氏女,住在臨川城。五歲父乃死,天覆令我盲。母兄日困窮,何以資我身?一朝聞密盲,與盲出東門。不見所向途,但聞風雨聲。我母爲之泣,我鄰爲之嘆。我母本慈愛,我兄亦艱勤。所驅病與貧,遂使移中情。《楊柳青謠》中寫道:「連年水旱更無蠶,丁力夫徭百不堪。惟有河邊守墳墓,數株高樹曉相參。」 揭傒斯步入仕途之後,寫了大量頌聖、應制、贈譽之作,條理清晰,體制嚴整,闡述明達。《上李秦公書》說:「夫士志爲上,時次之,位次之。農不以水旱怠其耕,商不以寒暑輟其負販,故能致千金之產,登百穀於場,況士之志於道者乎!不逢於今,必顯於後。有其時,有其位,道行於天下,天也。無其時,無其位,道不行於天下,亦天也。故士之所患者,志不立,道不明,不敢計其時與位也。……學富而得廣,志勤而行實。不以摧困折辱而易其節,不以富貴顯榮而改其度。天下之士,莫不厲其志、修其道,以待時之用已。」《與尚書右丞書》中說:「千尺之松,不蔽其根者,獨立無輔也。森木之林,鳥獸羣聚者,衆材咸濟也。是故自用無明,專欲無成,得衆者昌,寡助者亡,此賢愚同知,古今一軌也。懸千金之賞,不患無徙木之人,市千裏之骨,何憂無絕足之馬?果能推誠折節,激昂鼓舞,則士必樂爲用。士樂爲用,何功不成?忠以出之,信以行之,忠信之人,天必佑之。」

主要成就

文學
  揭傒斯是元代一大才子,爲文簡潔嚴整,爲詩清婉麗密,虞集稱其「如美女簪花」。即便社會地位、生活環境改變之後,對下層人民的疾苦並未忘懷,形諸於詩文的仍然不少。在《送劉以德赴化州學政序》中有「旬宣之道未盡,廉恥之化未興,詬病之風未除,職教之徒臃腫腆腮」之句。在《送吏部段尚書赴湖廣行省參政二十韻》詩中寫道「五嶺纏妖欞,三湘困繹騷。罷氓貧到骨,文吏細吹毛。麟鳳飢爲腰,鷹鶓飽在僚。」《千頃堂書目》載有《揭文安公集》五十卷,明初已缺十三卷。尚存古代全集本有三種:《四庫全書》本(十四卷)、《四部叢刊》本(十四卷,又補遺詩一卷)、《豫章叢書》本(十八卷)。1985年6月,上海古籍出版社重新編輯出版了《揭傒斯全集》。
  揭傒斯的《漁父》、《高郵城》、《楊柳青謠》、《秋雁》、《祖生詩》、《李宮人琵琶引》等詩,都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現實社會生活不合理的現象。尤其是《秋雁》詩,別有寄託,寫出了當時民族間的矛盾。誠如《至正直記》說:「揭曼碩題雁,蓋譏色目北人來江南者,貧可富,無可有,而猶毀辱罵南方不絕,自以爲右族身貴,視南方如奴隸,然南人亦視北人加輕一等,所以往往有此誚。」揭傒斯還有一首《女幾浦歌》,用民歌體描寫大孤山下的船民,不管風浪如何險惡,總是無所畏懼,表現了勞動人民的剛毅勇敢。
  揭傒斯的散文多宣揚封建倫理思想,但也有一些可讀的作品。如《與蕭維鬥書》、《送李克俊赴長興州同知序》,都認爲「獨善其身」不是一個政治家的風度。《浮雲道院記》、《胡氏園趣亭記》,反映出一種封建時代文人的閒適情趣。歐陽玄《豫章揭公墓誌銘》說,揭傒斯「文章……正大簡潔,體制嚴整。作詩長於古樂府,選體、律詩長句,偉然有盛唐風」。

書法
  揭傒斯善書法。朝廷典冊、元勳銘辭,多出其手。法書肇伏羲氏,愈變而愈降,遂與世道相隆污。能考之古猶難,況復之乎,……思見聖人之治,法書之復,其在茲乎。然天下之期復於古者,不止法書也,而於是觀也,則盛氏之書,其復古之兆乎。(《中國書畫全書》)存世書跡有《千字文》、《雜書卷》等。

人物生平

  揭傒斯幼年家境貧苦。其父揭來成是宋朝的一個「拔貢」,母親黃氏。5歲從父就讀,刻苦用功,晝夜不懈,十二三歲博覽經史百家,至十五六歲時已是文採出衆,尤其擅長詩詞、書法。年紀差不多的人,均敬佩他,拜他爲師。

  揭傒斯青年時期,遠遊湖南、湖北,講學謀生,直至39歲。一些名公顯宦很器重他,湖南宣慰使趙琪素把揭看作「知人」,說他將來必爲「翰苑名流」。湖南憲使盧摯、湖北憲使程鉅夫也非常賞識他。程鉅夫稱揭傒斯爲「奇才」,把自己的堂妹許配給他爲妻。

  元皇慶元年(1312年),程鉅夫(字文海)在朝做官,其公館設在宮廷門前。揭傒斯常居館內少出,執主賓之禮十分謹慎,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程鉅夫的肺腑親戚。那時元代開國遺老尚在,聽說程公有佳客,都想見識見識。程鉅夫只得引見。他們從交談中發現,揭傒斯論文時意象飛動,氣勢豪放,論政時騁議馳辯,理正辭嚴。大家認爲揭傒斯才華橫溢,是國家棟梁之材,紛紛向朝廷推薦。知中書李益,看了揭傒斯寫的《功臣列傳》,讚歎不已,「這纔是修史書的名手筆啊!別人修史不過是謄抄其它版本的史書而已!」。程鉅夫的莫逆之交,深受元廷敬畏的集賢大學士王約(字彥博)力薦說:「與傒斯談治道,大起人意,授之以政,當無施不可。」 

  元延祐元年(1314年),揭傒斯由布衣授爲翰林國史院編修。三年(1316年),升應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誥。四年(1317年),遷升爲國子助教。六年(1319年),朝廷提升揭傒斯爲「奎章閣」供奉學士。不久,又提升爲侍講學士,主修國史,管理經筵事務,爲皇帝擬寫製表。當時提升不能超過兩級,可是揭傒斯卻連進四級,直至二品「中奉大夫」,實爲罕見之事。

  元天曆二年(1329年),圖帖睦耳在「奎章閣」內聚集功臣於弟和皇親國戚子孫就學,要揭傒斯擔任授經郎。「奎章閣」設在興聖殿西,揭傒斯每日早起,步行最先到達,從學的公於王孫共同商議;集資爲老師買一匹好馬。揭傒斯聽說後,自己隨即購置一匹馬,反覆讓人看,然後又把馬賣了,以此舉表示自己不願牽累別人。在揭傒斯門下求學而入朝做官的人,後來大都成爲國家的重臣。他們之中很少有求人聲援的,都不貪圖功名利祿。揭傒斯任投經郎時,圖帖睦耳經常來到閣中咨訪,與揭傒斯交談,每次都對答如流。至順元年(1331年)預修《皇朝經世大典》皇帝看到揭傒斯寫的《秋官憲典》,驚訝地說:「這不是唐律嗎?」又看到《太平政要》四十九章,更是愛不釋手,把它放在牀頭,經常閱看。並把《太平政要順》發給文武百官觀賞,說:「這是我們的揭傒斯所寫的,你們都得好好看看!」皇帝不直呼傒斯其名,而以「曼碩」喚之,以示親重。

  元至正三年(1343年),揭傒斯以70歲高齡辭職回家。走到中途,皇帝派人追上,請揭傒斯回京寫《明宗神御殿碑文》。寫完後,他又要求回家。丞相問揭傒斯:「方今政治何先?」揭答:「養人。」丞相再問:「養人爲何在先呢?」再答:「人才,當他的名望還沒有顯露時,休養在朝廷,使他全面瞭解國家政務,一旦用他的時候,他就會自覺地施展本領啊!這樣就不會出現因缺乏人才而誤大事的後患啊!」丞相欽佩,奉旨留下他編修遼、金,宋三史,任總裁官。丞相問揭傒斯,「修史以何爲本?」答:「用人爲本。有學問能寫文章而不懂歷史的人不能用,有學問能寫文章且懂歷史但缺乏道德的人也不能用,用人的根本應當把『德』放在第一位。」並經常與同事說,「要想知道寫史的方法,首先必須明白歷史的意義。古人寫史,雖小善必錄,雖小惡必記。不然的話,何以規勸人們棄惡揚善?」故此,他自己毅然執筆撰稿,孜孜不倦。凡朝政之得失,人事之功過,均以是非衡量,不隱惡,不溢美。對根據不足的事物,必反覆考證才寫上,力求準確無誤。至正四年(1344年)七月四日(8月12日),《遼史》修成,呈送皇帝,得到獎賞,並勉勵他早日完成金、宋二史。揭傒斯深知皇帝對自己的信任,唯恐力不從心,難以完成。他吃住都在修史館中,每天天剛亮便起牀,至深夜不歇,廢寢忘食。那年盛夏,揭身染傷寒,仍伏案修撰。七月戊戌(十一)日(8月19日)以身殉職。朝中官員得悉揭傒斯去世的噩耗,都趕到史館哭悼。第二天(8月20日),中書出公鈔2500緡,率先爲他辦理喪事。樞密院、御史臺、六部等,也送了賻金。這時,有外國使節來到京城,燕勞史局以揭公故,改日設宴接待。皇帝爲他嗟悼,賜楮幣萬緡治喪事,並派官兵以驛舟送揭傒斯靈柩到故鄉安葬。揭傒斯死後葬於富州富城鄉富陂之原(秀市鄉水洲村對面山坡上)。追封爲豫章郡公,諡號文安。《元史》卷一百八十一有傳。 

  揭傒斯有兩子一女,長於揭被,次子揭廣陽,女揭楊湘。

揭傒斯的詩文

寒向江南暖,飢向江南飽。

莫道江南惡,須道江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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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星凍霜空,流月溼林薄。

虛館人不眠,時聞一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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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細還生,春雛養漸成。

茸茸毛色起,應解自呼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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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鶴樓前鸚鵡洲,夢中渾似昔時遊。

蒼山斜入三湘路,落日平鋪七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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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洲春草遍,風雨獨歸時。

大舸中下流,青山兩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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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泊淮西郡,寒生客子衣。酒家臨岸閉,野燒映江飛。

雲盡月初出,潮平風漸微。前年城下路,此際正南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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