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翃

韓翃,唐代詩人。字君平,南陽(今河南南陽)人。是「大曆十才子」之一。天寶13年(754)考中進士,寶應年間在淄青節度使侯希逸幕府中任從事,後隨侯希逸回朝,閒居長安十年。建中年間,因作《寒食》詩被唐德宗所賞識,因而被提拔爲中書舍人。韓翃詩筆法輕巧,寫景別緻,在當時傳誦很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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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生平

  韓(hán)翃( hóng)(生卒年不詳)登天寶十三載進士第,官至駕部郎中、中書舍人。

  在大曆十才子裏,韓翃和李益也許是最著名的兩個。這並非是由於他們的文學造詣,而因爲他倆都是傳奇裏的有名角色。見《太平廣記》卷肆捌伍許堯佐《柳氏傳》。

  韓翃詩筆法輕巧,寫景別緻,在當時傳誦很廣。詩多寫送別唱和題材,如《韓君平詩集》,《全唐詩》錄存其詩三卷。

  韓翃詩集裏十之八九是送行贈別或者唱和吟詠的詩歌。這類作品在唐代其他名家詩集裏所佔的比例似乎都沒有像他的詩集裏那麼大。韓翃善於輕巧而具體地預祝旅途順利,說得古代舟車彷彿具有現代交通工具的速度。淄青侯希逸、宣武李勉相繼闢幕府。建中初,以詩受知德宗,得到德宗的賞識,被授予駕部郎中、知制誥等官爵,最後官至中書舍人。韓翃與錢起、盧綸等人號稱大曆十才子。他作詩興致繁富,一篇一詠,朝野珍之。

  唐朝天寶年間,詩人韓翃(一作翊)羈滯長安,與李生相友善。李之愛姬柳氏,;艷絕一時,喜談謔,善謳詠,慕翃之才,甚屬意焉。李生遂慷慨將柳氏贈翃,並解囊資助三十萬玉成二人婚事。翌年,翃得登第,遂歸昌黎省親,暫將柳留長安。適逢安史之亂,兩京淪陷。爲避兵禍,柳剪髮毀形,寄居法靈寺。時翃已被淄州節度使侯希逸闢爲書記。及肅宗收復長安,翃便遣使密訪柳,攜去一囊碎金並寫了這首《章臺柳》贈之。柳捧金嗚咽,答贈了這首《楊柳枝》。但不久柳又遭番將沙吒利劫以歸第,寵之專房。及翃隨希逸入覲京師乃知其事,肅宗乃下詔斷柳歸翃 ,夫妻終得破鏡重圓。(事載孟棨《本事詩· 情感一》及《太平廣記·柳氏傳》)章臺柳,章臺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韓翃楊柳枝,芳菲節。所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 ——柳氏  《吳中先賢譜》 蘇 文 編繪

  這一段,仍是天寶年間舊事了,韓翃羈滯長安,與李王孫交好。歌宴之間李王孫的愛姬柳氏看中的韓翃,韓翃大概也看中了她,因爲這個柳氏也不是一般的女子,雖無張紅拂的眼力可以看中身在風塵中的李靖,慷慨與之私奔,倒也不差,首先要容貌不差,據孟棨《本事詩· 情感一》及《太平廣記·柳氏傳》) 稱:「艷絕一時。」這個「一時」贊得就很重了,起碼是幾年間,可見柳氏容色甚是可觀。其次是才情趣味不差,「喜談謔,善謳詠」,可見是個能說會道,還能來幾句詩的解語花。

  柳氏爲人歌姬卻不是妾室。「姬」和「妓」就像「倡」和「娼」一樣有根本的區別。基本上可以看做兩種職業,兩種社會人員。古代達觀貴人多養家姬,並以姬容色美好,舉止有禮爲喜,交往之時,這就是顯示自己門第修養的方法之一。簡單來說,姬好比家裏名貴的器物擺設,可以與客人拿來品評觀賞。妓就不同,白居易蓄姬,卻不是蓄妓,沒有人會在家裏養妓女,而妓女一旦被人收納,就叫做「從良」了,不能說是「妓」。

  或許柳氏也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認識了韓翃,他和他推杯換盞,她出來歌舞助興。酒宴是催情的重要場合,三杯兩盞下肚,無情的也能逢場作戲一把,有情的就更是錦上添花。柳氏縱然比不得紅拂膽大,卻也是個膽子不小的,眼見得才子當前,情難自禁。眉目之間,公然對別的男人動情,顯然動靜還不小,被李王孫看出來。

  李王孫也是個豪俠似的男子,寬宏大量,不以柳氏「移情」爲忤。反而對兩人都很負責,回頭問清韓翃對柳氏也有意思,開元盛世的尾聲,似春光返照之時。人行事性情還是有着盛世的開朗疏豪,李生不但將柳氏贈於韓翃,更慷慨解囊拿出三十萬玉成二人婚事。由此可更以斷定柳氏絕非李生的妾室,甚至跟他沒有一點實質關係。如果柳氏爲人小星,即便柳氏眼波欲橫,韓翃爲了名聲也要退避三舍,彼時他正是要入闈的士子,不會傻到因一時愛戀壞了名聲。

  兩人成婚後的第二年,韓翃新科及第,按禮要回老家省親,他就回昌黎省親,將柳氏留在長安,一開始看上去,柳氏是屬於那種好命的,遇到個開明大方的男主人,又得了個一個風流俊逸少年有成的才子做老公。不料安史之亂起,兩京淪陷。這一番兵連禍劫,身歷其中的詩人們無不痛苦不堪,老杜的《三吏》、《三別》只是擷取了戰亂當中小小事件就足以讓人哀嘆不止,可見黎民受苦之深。

  被留在長安的柳氏呢,雖然她在後來的詩文中絲毫沒有提及到自己的辛苦憂懼,但一個柔弱的女子碰上戰亂,說怎樣擔驚受怕都是不爲過的,可以依靠的人不在身邊,身邊又兵荒馬亂時時有人死去……說實在的,我很佩服這個女子,在危難時刻,她不像她的外貌那樣嬌嫩柔弱,而更像空谷幽蘭,如何寂寞艱難抓住生機堅持不放棄。她很冷靜地剪去長髮,穿上緇衣,寄居法靈寺。那種開放,已不是當年在席宴之間的灼然盛開。而是靜靜地,積聚養分,如曇花那般連根莖裏都汁液飽滿的等待。誠然。但她的倖免於難,確有天意的成分在,如果當時突然來一夥賊兵洗劫了寺院,一陣切菜瓜似的砍翻在地,她就是再謹言慎行也沒用。

  戰亂中,韓翃流落青州成爲節度使侯希逸的幕府書記,與柳氏天各一方。我在想上蒼是有旨意降臨的。冥冥中,它讓很多人失散了。冥冥中它又在牽引着很多人的相聚。人與人之間的相見,就像山和山,水和水之間。很可能蜿蜒就至,也可能終生不至。

  等到唐肅宗收復長安,韓翃便遣人到長安四處密訪柳氏,並給她送去一囊碎金和一首《章臺柳》:章臺柳,章臺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章臺柳」三字後人用濫,彷彿只要提筆眼角眉梢就會浮現心領神會曖昧不清的笑容。其實它自韓翃筆下萌生之初還是一身純淨,只是一個男人對妻子的思念而已,只是用來暗喻身在長安的柳氏。而「章臺」亦不是娼家聚居之所,它本是戰國時所建宮殿,以宮內有章臺而得名。秦王曾在此宮接見藺相如,相如獻和氏璧,壯烈之態,千秋仍鮮亮,與淫穢放蕩沒有一點關係。章臺下有街名章臺街,舊時常常用來代指長安。而後來,漸漸竟演變成了花街柳巷的代名詞。

  柳氏捧詩嗚咽,深明男人對自己的愛意和懷疑試探。他既擔心她的生死安危,又擔心她紅顏凋零不堪相看,更恐值此兵荒馬亂之秋,她己爲他人所劫奪佔有。他的心腸九曲她都看的明白。愛,是不斷懷疑,不斷肯定的過程。肯定了韓翃對自己仍有愛意牽念的柳氏心潮起伏,再難像以前那樣心如止水地待在寺廟裏渡過餘生。她開始蓄髮等待和韓翃的團聚,但不久即遭番將沙吒利劫持。這次他是真真實實爲人小星寵之專房。如果不遇見。如果韓翃不隨侯希逸入覲京師,那麼,長安的街市上就不會有那麼淒涼的重逢和再見。

  他在長安的街市上心意闌珊地行走,這曾經繁盛的城市如受傷過重的動物,奄奄一息,靜默的舔着自己的傷口。到處離亂蕭條,劫後餘生的氣息過於強烈讓人絕望窒息。他的柳氏就在這樣的失落裏坐着馬車輕輕過來。

  清風吹動了她車上的簾幔,他們互相得以望見。一別經年,恍若兩生。那一瞬韓翃張口結舌失落到無語,如果柳氏流離市井落魄不堪,也許他只有心疼而不會失落。但是他看見華衣美服的柳氏消瘦失意的樣子,見她離了自己活的也不差。他會想到我的女人落在了別人的手裏,這個人他的權勢地位不下於我,可是,我的女人她不快樂。我看出她的不快樂了。——他要證明這個女人仍是需要自己的。

  柳氏也看見了他,她於是狠狠地落淚,心裏怨恨着造化弄人。擦身而過的瞬間,她給他丟下一個裝了口脂的小金盒,包着金盒的錦帕上寫有給他的答贈詩《楊柳枝》:楊柳枝,芳菲節.所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

  在觀望同一件事的角度和用心上,男人和女人迥然不同。韓翃的《章臺柳》表現出來的情感是,他對她相思不忘又疑竇叢生。而柳氏答詞自比爲「楊柳枝」詞意淒涼,她對他一樣情深意濃念念不忘,卻無半點懷疑拷問韓翃的意思,她只是在痛悔,還深深自棄。自己失身藩將,哭泣着告白。此身已適他人。芳華已謝,縱使君來已不堪折了,彷彿,這一切是她的過錯。

  《楊柳枝》本漢樂府中橫吹曲辭,作《折楊柳》.至隋始爲宮詞.後因白居易之妓樊素善唱《楊柳枝》,時人遂以曲名之,皆爲七言四句,與柳氏的《楊柳枝》並非同調.此二首詞純以起句爲題,因句法,格律基本相同,故清人萬樹編《詞律》將兩詞歸入同一調《章臺柳》之下。韓翃得詩後心意彷徨,手捧香脂痛苦不堪又一籌莫展。他那時還不是皇帝身邊的機要祕書,不是紅人。未敢輕易得罪藩將,後來得到有俠義心腸的人幫助,對肅宗稟明此事。這一場官司打到皇帝駕前纔有個了結,肅宗下詔斷柳氏歸韓翃,離散多年的兩人終於破鏡重圓。

  相信柳氏回到韓翃身邊會得到善待。這個男人他的詩裏透出嫵媚的氣息,不是那種強悍霸道斤斤計較的男人。唐朝也不像以後那麼死講貞節觀念。前面說了,後來韓翃的仕途也不錯,肅宗朝沒有什麼大作爲,德宗朝卻頗受恩寵。至於柳氏是妻是妾都不用計較這點名分了,儘管我一直忍不住在琢磨這個。

  重要的是,她與他之間失而復得的情感經歷無人可取代。誰丟失了誰,都是損失。

韓翃的詩文

東歸復得採真遊,江水迎君日夜流。

客舍不離青雀舫,人家舊在白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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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絲纜引木蘭船,名遂身歸拜慶年。

落日澄江烏榜外,秋風疏柳白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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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流送客不應賒,南入徐州見柳花。

朱雀橋邊看淮水,烏衣巷裏問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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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過猿聲一逐臣,回看秋草淚沾巾。

寒天暮雪空山裏,幾處蠻家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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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臺柳,章臺柳,顏色青青今在否?

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版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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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簟迎風早,空城澹月華。

星河秋一雁,砧杵夜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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