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革對靈王

子革對靈王朗讀

  楚子狩於州來,次於潁尾,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帥師圍徐以懼吳。楚子次於乾溪,以爲之援。

譯文:  楚靈王到州來冬獵,駐紮在潁尾,派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率領軍隊包圍徐國以恐嚇吳國。楚王駐紮在乾溪,作爲他們的後援。

  雨雪,王皮冠,秦復陶,翠被,豹舄,執鞭以出,僕析父從。右尹子革夕,王見之。去冠被,舍鞭,與之語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呂伋、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今吾使人於周,求鼎以爲分,王其與我乎?」

譯文:  天下雪,楚王戴皮帽,穿秦國羽衣,翠鳥羽毛的披肩,豹皮鞋,握鞭而出。僕析父跟隨着。子革晚上進見,楚王會見他,脫去帽子、披風,丟掉鞭子,和他談話,說:「從前我們先王熊繹與齊國的呂伋、衛國的王孫牟、晉國的燮父、魯國的伯禽同時事奉周康王,四國都有分賜的寶器,唯獨我國沒有。現在我派人到周室,要求將九鼎作爲分賜紿我國的寶器,周王會給我嗎?」

注釋:  雨雪:下雪。皮冠:皮帽。秦復陶:秦國贈的羽衣。翠被:用翠羽裝飾的披肩。舄:鞋。僕析父:楚大夫。右尹:官名。夕:晚上謁見。舍:放下。

  對曰:「與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繹,闢在荊山,篳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今周與四國服事君王,將唯命是從,豈其愛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賴其田,而不我與。我若求之,其與我乎?」

譯文:  於革回答說:「會給君王啊!從前我們先王熊繹在偏僻的荊山地方,柴車破衣,居於草野,跋涉山林,事奉天子,只有這桃木做的弓、棗木做的箭來供奉王室大事之用。齊,是周王的舅父;晉及魯、衛,是周王的同母兄弟。楚國因此沒有分賜到寶器,而他們都有。現在周室與上述四國都服侍君王,將會唯命是從,豈會吝惜九鼎?」楚王說:「從前我們的遠祖伯父昆吾,住在許國舊地,現在鄭國人貪圖那裏的田地有利,而不給我們。我們如果向他們要求,會給我們嗎?」

注釋:  熊繹:楚國始祖。呂伋:王孫牟、燮父、禽父:齊、衛、晉、魯四國的始祖。康王:即周康王,周王第三代。四國:指齊、衛、晉、魯。

  對曰:「與君王哉!周不愛鼎,鄭敢愛田?」王曰:「昔諸侯遠我而畏晉,今我大城陳、蔡、不羹,賦皆千乘,子與有勞焉。諸侯其畏我乎?」對曰:「畏君王哉!是四國者,專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

譯文:  子革回答說:「會給君王啊!周室不吝惜九鼎,鄭因豈敢吝惜田地?」楚王說:「從前諸侯認爲我國偏遠而畏懼晉國,現在我們大力修築陳、蔡、東、西不羹四個城邑,兵賦都達到兵車一千輛,你參與其事是有功勞的,諸侯會畏懼我們嗎?」子革回答說:「會畏懼君王啊!單這四大城邑,已足以使人畏懼了,再加上楚國,豈敢不畏懼君王嗎!」

注釋:  鼎:夏、商、週三代視爲傳國之寶。闢:同「僻」。荊山:楚人的發祥地,今湖北南漳縣西。篳路:柴車。藍縷:破爛的衣服。桃弧棘矢:桃木做的弓,棘木(酸棗木)做的箭。共:同「供」。齊,王舅也:周成王的母親是姜太公的女兒。昆吾:楚的遠祖,曾住在許地。許:周初分封的諸侯國。陳、蔡:本爲周武王所封的諸侯國,後來爲楚所滅。不羹:地名,有東西二邑。賦:指兵車。四國:指陳、蔡、和東西不羹。

  工尹路請曰:「君王命剝圭以爲鏚柲,敢請命。」王入視之。析父謂子革:「吾子,楚國之望也!今與王言如響,國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厲以須,王出,吾刃將斬矣。」

譯文:  這時工尹路請示說:「君王命令破開圭玉裝飾斧柄,冒昧請君王指示。」楚王進去察看。僕析父對於革說:「您,是楚國有聲望的人,現在和君王說話好象回聲一樣應和,國家會怎麼樣呢?」子革說:「我磨快言語的刀刃以待時機,君王出來,我的刀刃就將砍下去了。」

  王出,復語。左史倚相趨過。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對曰:「臣嘗問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沒於祗宮。臣問其詩而不知也;若問遠焉,其焉能知之?」

譯文:  楚王出來,又接着談話。左史倚相從面前小步快速走過,楚王說:「這個人是好史官,你要好好看待他。這個人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這樣的古書。」子革回答說:「下臣曾經問過他,從前周穆王想要隨心所欲,走遍天下,要使天下都留有他的車轍馬跡。祭公謀父作了《祈招》的詩篇來制止穆王的貪心,穆王因此能在祇宮壽終正寢。下臣問他詩句卻不知道。如果問年代久遠的事,他怎能知道?」

  王曰:「子能乎?」對曰:「能。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

譯文:  楚王說:「你能嗎?」子革回答說:「能。那首詩說:『《祈招》的音樂和諧,表現了美德的聲音。想起我們君王的氣度,似玉,似金。保全百姓的力量,而沒有象醉飽一樣的貪心。」

  王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日。不能自克,以及於難。

譯文:  楚王作了一揖就進去了,有好幾天,送上飯不吃,躺下睡不着,還是不能自己剋制,以致遇到禍難。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於乾溪?」

譯文:  子說:「古時有記載說:『剋制自己,回到禮儀上來,這就是仁。』說得真好啊!楚靈王如果能象這樣,豈會在乾溪受辱?」

子革對靈王注音

   ㄔㄨˇ ㄗ˙ ㄕㄡˋ ㄩˊ ㄓㄡ ㄌㄞˊ , ㄘˋ ㄩˊ ㄧㄥˇ ㄨㄟˇ , ㄕˇ ㄉㄤˋ ㄏㄡˊ 、 ㄆㄢ ㄗ˙ 、 ㄙ ㄇㄚˇ ㄉㄨ 、 ㄒㄧㄠ ㄧㄣˇ ㄨˇ 、 ㄌㄧㄥˊ ㄧㄣˇ ㄒㄧˇ ㄕㄨㄞˋ ㄕ ㄨㄟˊ ㄒㄩˊ ㄧˇ ㄐㄩˋ ㄨˊ 。 ㄔㄨˇ ㄗ˙ ㄘˋ ㄩˊ ㄍㄢ ㄒㄧ , ㄧˇ 爲 ㄓ ㄩㄢˊ 。

   ㄩˇ ㄒㄩㄝˇ , ㄨㄤˊ ㄆㄧˊ ㄍㄨㄢˋ , ㄑㄧㄣˊ ㄈㄨˋ ㄊㄠˊ , ㄘㄨㄟˋ ㄅㄟˋ , ㄅㄠˋ ㄒㄧˋ , ㄓˊ ㄅㄧㄢ ㄧˇ ㄔㄨ , ㄆㄨˊ ㄒㄧ ㄈㄨˋ ㄘㄨㄥˊ 。 ㄧㄡˋ ㄧㄣˇ ㄗ˙ ㄍㄜˊ ㄒㄧˋ , ㄨㄤˊ ㄐㄧㄢˋ ㄓ 。 ㄑㄩˋ ㄍㄨㄢˋ ㄅㄟˋ , ㄕㄜˋ ㄅㄧㄢ , ㄩˇ ㄓ ㄩˇ ㄩㄝ :「 ㄒㄧˊ ㄨㄛˇ ㄒㄧㄢ ㄨㄤˊ ㄒㄩㄥˊ ㄧˋ ㄩˇ ㄌㄩˇ ㄐㄧˊ 、 ㄨㄤˊ ㄙㄨㄣ ㄇㄡˊ 、 ㄒㄧㄝˋ ㄈㄨˋ 、 ㄑㄧㄣˊ ㄈㄨˋ , ㄅㄧㄥˋ ㄕˋ ㄎㄤ ㄨㄤˊ , ㄙˋ ㄍㄨㄛˊ ㄐㄧㄝ ㄧㄡˇ ㄈㄣ , ㄨㄛˇ ㄉㄨˊ ㄨˊ ㄧㄡˇ 。 ㄐㄧㄣ ㄨˊ ㄕˇ ㄖㄣˊ ㄩˊ ㄓㄡ , ㄑㄧㄡˊ ㄉㄧㄥˇ ㄧˇ 爲 ㄈㄣ , ㄨㄤˊ ㄑㄧˊ ㄩˇ ㄨㄛˇ ㄏㄨ ?」

   ㄉㄨㄟˋ ㄩㄝ :「 ㄩˇ ㄐㄩㄣ ㄨㄤˊ ㄗㄞ ! ㄒㄧˊ ㄨㄛˇ ㄒㄧㄢ ㄨㄤˊ ㄒㄩㄥˊ ㄧˋ , ㄆㄧˋ ㄗㄞˋ ㄐㄧㄥ ㄕㄢ , ㄅㄧˋ ㄌㄨˋ ㄌㄢˊ ㄌㄩˇ , ㄧˇ ㄔㄨˋ ㄘㄠˇ ㄇㄤˇ , ㄅㄚˊ ㄕㄜˋ ㄕㄢ ㄌㄧㄣˊ , ㄧˇ ㄕˋ ㄊㄧㄢ ㄗˇ , ㄨㄟˊ ㄕˋ ㄊㄠˊ ㄏㄨˊ 、 ㄐㄧˊ ㄕˇ , ㄧˇ ㄍㄨㄥˋ ㄩˋ ㄨㄤˊ ㄕˋ 。 ㄑㄧˊ , ㄨㄤˊ ㄐㄧㄡˋ ㄧㄝˇ ; ㄐㄧㄣˋ ㄐㄧˊ ㄌㄨˇ 、 ㄨㄟˋ , ㄨㄤˊ ㄇㄨˇ ㄉㄧˋ ㄧㄝˇ 。 ㄔㄨˇ ㄕˋ ㄧˇ ㄨˊ ㄈㄣ , ㄦˊ ㄅㄧˇ ㄐㄧㄝ ㄧㄡˇ 。 ㄐㄧㄣ ㄓㄡ ㄩˇ ㄙˋ ㄍㄨㄛˊ ㄈㄨˊ ㄕˋ ㄐㄩㄣ ㄨㄤˊ , ㄐㄧㄤ ㄨㄟˊ ㄇㄧㄥˋ ㄕˋ ㄘㄨㄥˊ , ㄑㄧˇ ㄑㄧˊ ㄞˋ ㄉㄧㄥˇ ?」 ㄨㄤˊ ㄩㄝ :「 ㄒㄧˊ ㄨㄛˇ ㄏㄨㄤˊ ㄗㄨˇ ㄅㄛˊ ㄈㄨˋ ㄎㄨㄣ ㄨˊ , ㄐㄧㄡˋ ㄒㄩˇ ㄕˋ ㄓㄞˊ 。 ㄐㄧㄣ ㄓㄥˋ ㄖㄣˊ ㄊㄢ ㄌㄞˋ ㄑㄧˊ ㄊㄧㄢˊ , ㄦˊ ㄅㄨˋ ㄨㄛˇ ㄩˇ 。 ㄨㄛˇ ㄖㄨㄛˋ ㄑㄧㄡˊ ㄓ , ㄑㄧˊ ㄩˇ ㄨㄛˇ ㄏㄨ ?」

   ㄉㄨㄟˋ ㄩㄝ :「 ㄩˇ ㄐㄩㄣ ㄨㄤˊ ㄗㄞ ! ㄓㄡ ㄅㄨˊ ㄞˋ ㄉㄧㄥˇ , ㄓㄥˋ ㄍㄢˇ ㄞˋ ㄊㄧㄢˊ ?」 ㄨㄤˊ ㄩㄝ :「 ㄒㄧˊ ㄓㄨ ㄏㄡˊ ㄩㄢˇ ㄨㄛˇ ㄦˊ ㄨㄟˋ ㄐㄧㄣˋ , ㄐㄧㄣ ㄨㄛˇ ㄉㄚˋ ㄔㄥˊ ㄔㄣˊ 、 ㄘㄞˋ 、 ㄅㄨˊ ㄍㄥ , ㄈㄨˋ ㄐㄧㄝ ㄑㄧㄢ ㄔㄥˊ , ㄗ˙ ㄩˇ ㄧㄡˇ ㄌㄠˊ ㄧㄢ 。 ㄓㄨ ㄏㄡˊ ㄑㄧˊ ㄨㄟˋ ㄨㄛˇ ㄏㄨ ?」 ㄉㄨㄟˋ ㄩㄝ :「 ㄨㄟˋ ㄐㄩㄣ ㄨㄤˊ ㄗㄞ ! ㄕˋ ㄙˋ ㄍㄨㄛˊ ㄓㄜˇ , ㄓㄨㄢ ㄗㄨˊ ㄨㄟˋ ㄧㄝˇ , ㄧㄡˋ ㄐㄧㄚ ㄓ ㄧˇ ㄔㄨˇ , ㄍㄢˇ ㄅㄨˋ ㄨㄟˋ ㄐㄩㄣ ㄨㄤˊ ㄗㄞ ?」

   ㄍㄨㄥ ㄧㄣˇ ㄌㄨˋ ㄑㄧㄥˇ ㄩㄝ :「 ㄐㄩㄣ ㄨㄤˊ ㄇㄧㄥˋ ㄅㄛ ㄍㄨㄟ ㄧˇ 爲 ㄑㄧˋ ㄅㄧˋ , ㄍㄢˇ ㄑㄧㄥˇ ㄇㄧㄥˋ 。」 ㄨㄤˊ ㄖㄨˋ ㄕˋ ㄓ 。 ㄒㄧ ㄈㄨˋ ㄨㄟˋ ㄗ˙ ㄍㄜˊ :「 ㄨˊ ㄗ˙ , ㄔㄨˇ ㄍㄨㄛˊ ㄓ ㄨㄤˋ ㄧㄝˇ ! ㄐㄧㄣ ㄩˇ ㄨㄤˊ ㄧㄢˊ ㄖㄨˊ ㄒㄧㄤˇ , ㄍㄨㄛˊ ㄑㄧˊ ㄖㄨㄛˋ ㄓ ㄏㄜˊ ?」 ㄗ˙ ㄍㄜˊ ㄩㄝ :「 ㄇㄛˊ ㄌㄧˋ ㄧˇ ㄒㄩ , ㄨㄤˊ ㄔㄨ , ㄨˊ ㄖㄣˋ ㄐㄧㄤ ㄓㄢˇ ㄧˇ 。」

   ㄨㄤˊ ㄔㄨ , ㄈㄨˋ ㄩˇ 。 ㄗㄨㄛˇ ㄕˇ ㄧˇ ㄒㄧㄤˋ ㄑㄩ ㄍㄨㄛˋ 。 ㄨㄤˊ ㄩㄝ :「 ㄕˋ ㄌㄧㄤˊ ㄕˇ ㄧㄝˇ , ㄗ˙ ㄕㄢˋ ㄕˋ ㄓ 。 ㄕˋ ㄋㄥˊ ㄉㄨˊ 《 ㄙㄢ ㄈㄣˊ 》、《 ㄨˇ ㄉㄧㄢˇ 》、《 ㄅㄚ ㄙㄨㄛˇ 》、《 ㄐㄧㄡˇ ㄑㄧㄡ 》。」 ㄉㄨㄟˋ ㄩㄝ :「 ㄔㄣˊ ㄔㄤˊ ㄨㄣˋ ㄧㄢ , ㄒㄧˊ ㄇㄨˋ ㄨㄤˊ ㄩˋ ㄙˋ ㄑㄧˊ ㄒㄧㄣ , ㄓㄡ ㄒㄧㄥˊ ㄊㄧㄢ ㄒㄧㄚˋ , ㄐㄧㄤ ㄐㄧㄝ ㄅㄧˋ ㄧㄡˇ ㄔㄜ ㄔㄜˋ ㄇㄚˇ ㄐㄧ ㄧㄢ 。 ㄐㄧˋ ㄍㄨㄥ ㄇㄡˊ ㄈㄨˋ ㄗㄨㄛˋ 《 ㄑㄧˊ ㄓㄠ 》 ㄓ ㄕ , ㄧˇ ㄓˇ ㄨㄤˊ ㄒㄧㄣ , ㄨㄤˊ ㄕˋ ㄧˇ ㄏㄨㄛˋ ㄇㄟˊ ㄩˊ ㄓ ㄍㄨㄥ 。 ㄔㄣˊ ㄨㄣˋ ㄑㄧˊ ㄕ ㄦˊ ㄅㄨˋ ㄓ ㄧㄝˇ ; ㄖㄨㄛˋ ㄨㄣˋ ㄩㄢˇ ㄧㄢ , ㄑㄧˊ ㄧㄢ ㄋㄥˊ ㄓ ㄓ ?」

   ㄨㄤˊ ㄩㄝ :「 ㄗ˙ ㄋㄥˊ ㄏㄨ ?」 ㄉㄨㄟˋ ㄩㄝ :「 ㄋㄥˊ 。 ㄑㄧˊ 《 ㄕ 》 ㄩㄝ :『 ㄑㄧˊ ㄓㄠ ㄓ ㄧㄣ ㄧㄣ , ㄕˋ ㄓㄠ ㄉㄜˊ ㄧㄣ 。 ㄙ ㄨㄛˇ ㄨㄤˊ ㄉㄨˋ , ㄕˋ ㄖㄨˊ ㄩˋ , ㄕˋ ㄖㄨˊ ㄐㄧㄣ 。 ㄒㄧㄥˊ ㄇㄧㄣˊ ㄓ ㄌㄧˋ , ㄦˊ ㄨˊ ㄗㄨㄟˋ ㄅㄠˇ ㄓ ㄒㄧㄣ 。』」

   ㄨㄤˊ ㄧ ㄦˊ ㄖㄨˋ , ㄎㄨㄟˋ ㄅㄨˊ ㄕˊ , ㄑㄧㄣˇ ㄅㄨˊ ㄇㄟˋ , ㄕㄨˋ ㄖˋ 。 ㄅㄨˋ ㄋㄥˊ ㄗˋ ㄎㄜˋ , ㄧˇ ㄐㄧˊ ㄩˊ ㄋㄢˊ 。

   ㄓㄨㄥˋ ㄋㄧˊ ㄩㄝ :「 ㄍㄨˇ ㄧㄝˇ ㄧㄡˇ ㄓˋ :『 ㄎㄜˋ ㄐㄧˇ ㄈㄨˋ ㄌㄧˇ , ㄖㄣˊ ㄧㄝˇ 。』 ㄒㄧㄣˋ ㄕㄢˋ ㄗㄞ ! ㄔㄨˇ ㄌㄧㄥˊ ㄨㄤˊ ㄖㄨㄛˋ ㄋㄥˊ ㄖㄨˊ ㄕˋ , ㄑㄧˇ ㄑㄧˊ ㄖㄨˇ ㄩˊ ㄍㄢ ㄒㄧ ?」

子革對靈王釋義

譯文

楚靈王到州來冬獵,駐紮在潁尾,派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率領軍隊包圍徐國以恐嚇吳國。楚王駐紮在乾溪,作爲他們的後援。天下雪,楚王戴皮帽,穿秦國羽衣,翠鳥羽毛的披肩,豹皮鞋,握鞭而出。僕析父跟隨着。子革晚上進見,楚王會見他,脫去帽子、披風,丟掉鞭子,和他談話,說:「從前我們先王熊繹與齊國的呂伋、衛國的王孫牟、晉國的燮父、魯國的伯禽同時事奉周康王,四國都有分賜的寶器,唯獨我國沒有。現在我派人到周室,要求將九鼎作爲分賜紿我國的寶器,周王會給我嗎?」於革回答說:「會給君王啊!從前我們先王熊繹在偏僻的荊山地方,柴車破衣,居於草野,跋涉山林,事奉天子,只有這桃木做的弓、棗木做的箭來供奉王室大事之用。齊,是周王的舅父;晉及魯、衛,是周王的同母兄弟。楚國因此沒有分賜到寶器,而他們都有。現在周室與上述四國都服侍君王,將會唯命是從,豈會吝惜九鼎?」楚王說:「從前我們的遠祖伯父昆吾,住在許國舊地,現在鄭國人貪圖那裏的田地有利,而不給我們。我們如果向他們要求,會給我們嗎?」子革回答說:「會給君王啊!周室不吝惜九鼎,鄭因豈敢吝惜田地?」

楚王說:「從前諸侯認爲我國偏遠而畏懼晉國,現在我們大力修築陳、蔡、東、西不羹四個城邑,兵賦都達到兵車一千輛,你參與其事是有功勞的,諸侯會畏懼我們嗎?」子革回答說:「會畏懼君王啊!單這四大城邑,已足以使人畏懼了,再加上楚國,豈敢不畏懼君王嗎!」這時工尹路請示說:「君王命令破開圭玉裝飾斧柄,冒昧請君王指示。」楚王進去察看。僕析父對於革說:「您,是楚國有聲望的人,現在和君王說話好象回聲一樣應和,國家會怎麼樣呢?」子革說:「我磨快言語的刀刃以待時機,君王出來,我的刀刃就將砍下去了。」楚王出來,又接着談話。左史倚相從面前小步快速走過,楚王說:「這個人是好史官,你要好好看待他。這個人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這樣的古書。」子革回答說:「下臣曾經問過他,從前周穆王想要隨心所欲,走遍天下,要使天下都留有他的車轍馬跡。祭公謀父作了《祈招》的詩篇來制止穆王的貪心,穆王因此能在祇宮壽終正寢。下臣問他詩句卻不知道。如果問年代久遠的事,他怎能知道?」楚王說:「你能嗎?」子革回答說:「能。那首詩說:『《祈招》的音樂和諧,表現了美德的聲音。想起我們君王的氣度,似玉,似金。保全百姓的力量,而沒有象醉飽一樣的貪心。」楚王作了一揖就進去了,有好幾天,送上飯不吃,躺下睡不着,還是不能自己剋制,以致遇到禍難。

孔子說;「古時有記載說:『剋制自己,回到禮儀上來,這就是仁。』說得真好啊!楚靈王如果能象這樣,豈會在乾溪受辱?」

註釋

雨雪:下雪。

皮冠:皮帽。秦復陶:秦國贈的羽衣。翠被:用翠羽裝飾的披肩。舄:鞋。

僕析父:楚大夫。

右尹:官名。夕:晚上謁見。

舍:放下。

熊繹:楚國始祖。

呂伋:王孫牟、燮父、禽父:齊、衛、晉、魯四國的始祖。康王:即周康王,周王第三代。

四國:指齊、衛、晉、魯。

鼎:夏、商、週三代視爲傳國之寶。

闢:同「僻」。荊山:楚人的發祥地,今湖北南漳縣西。

篳路:柴車。藍縷:破爛的衣服。

桃弧棘矢:桃木做的弓,棘木(酸棗木)做的箭。

共:同「供」。

齊,王舅也:周成王的母親是姜太公的女兒。

昆吾:楚的遠祖,曾住在許地。許:周初分封的諸侯國。

陳、蔡:本爲周武王所封的諸侯國,後來爲楚所滅。不羹:地名,有東西二邑。賦:指兵車。

四國:指陳、蔡、和東西不羹。

子革對靈王賞析

  楚靈王乃是春秋後期一位極富爭議的君主,乃楚莊王的孫子,楚共王的次子,楚康王的弟弟。楚康王死後,其幼子即位爲君,當時擔任執政官(令尹)的靈王趁國君生病,親手勒死了國君,自立爲王。楚國曆史上一直有王子弒君自立的傳統:成王殺兄自立,穆王殺父自立,靈王則殺侄自立,三者都獲得了大臣的承認,坐穩了江山;但是在《春秋》上,仍然不免被譏諷爲亂臣賊子。

  自從楚共王以來,楚國霸業日益衰落,晉國佔據優勢,吳國也強大起來。靈王即位後,與吳國多次交戰,先後滅了陳、蔡兩個華夏諸侯國,又修築了東西不羹兩座大城以威懾中原,終於在會盟中壓倒晉國,重新成爲霸主。從這個角度看,靈王可謂中興之主。但是他的霸業完全依靠武力和威壓,而不像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當年那樣威德並用,中原諸侯大多心中不服,楚國國內也有大量不穩定因素。靈王不思採用懷柔手段穩固政權基礎,反而再次出兵與吳國爭奪徐國(今徐州一帶),《子革對靈王》的故事就發生在這時。

  靈王率軍駐紮在離徐國不遠的乾溪,以狩獵爲名,炫耀武力。看看他穿着的服裝:皮毛做的帽子(皮冠),秦國贈送的羽衣(秦復陶),翠鳥羽毛做成的披風(翠被),豹皮做的鞋子(豹舄),手中還拿着鞭子。以上服飾極盡奢華,有楚國本土的特產,還有別的諸侯進獻的寶物,充分顯示了楚王作爲霸主的威嚴。靈王一直以好大喜功著名,鄭國名臣子產就曾指出此人虛榮心太強,未來難以善終。狩獵歸來,大臣子革進見,靈王遂摘下帽子,脫下披風,放下鞭子,以示對大臣的尊敬。

  這個子革是何許人也?不是楚國本土的大臣,而是從鄭國來楚國「政治避難」的公子,原名鄭丹,子革是他的字。春秋時代列國人才流動頻繁,「楚材晉用」的例子很多,中原人才逃往楚國的也不少。子革作爲一個落魄的公子,能夠做到執政官的助手(右尹),顯示了楚國任用人才的不拘一格。靈王接下來與子革的對話,則顯示了對子革這一外國人的充分信任。

  靈王對子革的問話很長,但精髓很簡單:想要這個,想要那個,什麼都想要,貪心不足而已。靈王首先回顧了自己的祖先對周王朝的巨大功勳(其實楚國在西周乃是不到百裏的小國,遠沒有靈王吹的那麼偉大),然後耿耿於懷地指出,齊國、晉國、魯國、衛國都得到了周天子賜予的禮器,楚國卻沒有。如果現在派人向周天子索取禮器,天子會不會給?

  子革回答:「肯定會給啊!我們楚國的祖先,勤勞勇敢那是沒話說,可當時我們不是周天子的親戚,天子就不拿我們當回事。今天可不一樣了,周天子害怕我們,齊國、晉國、魯國、衛國都服侍我們,大王您派人去要禮器,天子哪敢不給啊?」

  這段回答很對靈王的胃口,於是他得寸進尺地繼續問:許這個地方(即今天的許昌),原本是楚國祖先的伯父的封地(都過去一千多年的事情了,虧靈王還好意思拿出來說),後來鄭國人佔領了這片土地,不把它還給楚國。如果楚國現在派人去索取這片土地,鄭國會不會給我們呢?

  子革回答:「肯定會給啊!周天子都不敢不給我們禮器,鄭國怎麼敢不給我們土地啊?」

  靈王聽了這兩個回答,簡直是心花怒放,慾望繼續膨脹,於是又問道:原先晉國稱霸中原,是因爲晉國離中原比較近,我們楚國離中原比較遠。現在我們在中原建立了陳、蔡、東西不羹四座大城,都可以出動一千輛兵車,諸侯應該害怕我們了吧?

  子革回答:「肯定會害怕啊!這四個城池的兵力足夠威懾諸侯了,何況還有楚國本土的兵力呢?誰敢不害怕大王啊!」

  至此,靈王的自信心和慾望已經膨脹到極點,幸虧工匠進來請求他去觀看玉器的製作,否則真是難以想象,接下來他還會提出多麼天真的問題。

  靈王以上的問題,有許多失禮的地方。子革是鄭國人,鄭國是周朝的同姓,又是華夏諸侯。靈王不僅大大咧咧地問他割讓鄭國土地的問題,還公然提出要威逼周天子、鎮壓華夏諸侯,絲毫不顧及子革作爲鄭國人的感情,只能說明他已經被慾望矇住了眼睛。楚國當時的國力強盛,可以做到威懾周朝和其他諸侯,但靈王提問的口吻如同想要糖果的小孩子,實在不是一個霸主應有的作風。漢朝的汲黯曾諷刺漢武帝「內多欲而外施仁義」,楚靈王則是赤裸裸的「外多欲」,連行仁義的幌子都懶得打一下。

  靈王的慾望和子革的逢迎,果然引起了其他大臣的不滿。大臣析父趁靈王不在,對子革抱怨道:「您是在我們楚國很有名望的人,現在大王問你話,你只知道唯唯諾諾,我們國家該怎麼辦啊?」子革胸有成竹地回答:「我剛纔是在磨刀子呢,等一會大王出來,我的刀刃就要砍下來啦!」先秦時的思想家並不崇尚犯言直諫,而是崇尚溫和委婉的諷諫,晏子、鄒忌、孟子等均是諷諫的典型。可惜後世的諫官大多貪圖名垂青史,以犯上爲榮耀,以直諫爲正道,已經遠遠偏離了孔子讚許的勸諫之道。

  靈王從工匠那裏出來了,這時,楚國的史官倚相正好經過。靈王就指着倚相說:「這是我們楚國的良史啊,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這些古書。」《三墳》《五典》是三皇五帝的書,《八索》是關於八卦佔卜的書,《九丘》則是關於九州地理人情的書。靈王得意洋洋地引用這些書名,大概不是爲了稱讚倚相的博學,而是爲了炫耀楚國的人才衆多,間接說明自己這個國王的偉大。可這正好給了子革一個「下刀子」的機會。

  子革不屑地說:「我曾經問倚相,周穆王在位的時候喜歡到處遊玩,大臣祭公作了一首《祈招》之詩以剋制穆王的慾望,結果穆王果然沒有遭到禍亂,得到了善終;倚相居然不能背誦《祈招》,這算什麼博學啊?」(其實子革只是找一個由頭罷了,倚相併不一定就不會背誦那首詩)靈王一聽,果然來了興致,就要子革把《祈招》背誦給他聽。子革就背誦道:

  「司馬祈招多麼和悅安詳啊,向人民傳播大王的德音。想我們大王的德行,就像美玉,又像黃金。他有限度地使用民力,沒有酒足飯飽之心。」

  ——這首詩的意思是,君主應該按照人民能夠承擔的限度來使用民力,不要用民力來滿足自己的慾望,這樣的君主纔算是具備金玉一樣的德行,他的德行纔會被天下的人民傳誦。「無醉飽之心」,與剛纔靈王慾壑難填、貪求利益的心態相比,是多麼格格不入啊!用孔子的話說,這首詩就講了四個字:「克己復禮」。

  楚靈王雖然被慾望衝昏了頭腦,卻不失爲一個聰明人,很快理解了子革的意思。他向子革作揖表示感謝,回到休息的地方,當天就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着——我們知道,一個人剋制慾望的時候,很容易出現這種心神不寧的情形,一個普通人剋制一下煙癮、酒癮尚且如此,何況一國之君剋制權力慾?結果很悲慘,雖然子革的諫言打動了靈王,靈王卻無法剋制自己。第二年,楚國內部就爆發了政變,窮兵黷武的靈王被廢黜,其弟登基爲王,衆叛親離的靈王最後在荒野自殺,這就是一代霸主的下場。

  春秋時期的霸主,能夠善終的不多,像靈王這樣身死而爲天下笑的卻不少。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最後因爲寵信佞臣,餓死在牀上,死後齊國有五世之亂;秦穆公是秦國最賢明的君主,卻因爲利令智昏而多次敗於晉國,子孫三百年不能出函谷關一步;晉厲公在鄢陵擊敗楚軍,獨霸中原,幾年之後就被卿大夫殺死,只有一輛牛車陪葬;吳王夫差先後打敗齊、晉、楚,卻死在自己的手下敗將越王勾踐手裏,吳國隨之滅亡。《詩經》有之:「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不是說越到後面難度越大,而是說成功的人心態會有變化,一旦慾望膨脹起來,就算想保全身家性命都不容易,談何建功立業?

  孔子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克己,就是要剋制自己的慾望;復禮,就是要符合周禮的規定。一旦能夠做到克己復禮,則天下紛紛擾擾都歸於自己的仁心,不再會有慾壑難填的苦惱,也不會再有自取滅亡的衝動。可惜後世的理學家把「克己復禮」四個字理解成了「存天理,遏人慾」,最終變成了片面空談性理,消滅人的正常慾望,與孔子和先秦其他哲人的本意相去甚遠。

左丘明

丘明(姓姜,氏丘,名明),華夏人,生於前502年,死於前422年,享年80歲。丘穆公呂印的後代。本名丘明,因其先祖曾任楚國的左史官,故在姓前添「左」字,故稱左史官丘明先生,世稱「左丘明」,後爲魯國太史 。左氏世爲魯國太史,至丘明則約與孔子(前551-479)同時,而年輩稍晚。他是當時著名史家、學者與思想家,著有《春秋左氏傳》、《國語》等。他左丘明的最重要貢獻在於其所著《春秋左氏傳》與《國語》二書。左氏家族世爲太史,左丘明又與孔子一起「如周,觀書於周史」,故熟悉諸國史事,並深刻理解孔子思想。 ...

左丘明朗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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