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

嵇康(224-263,一說223-262),字叔夜,漢族,三國時期魏國譙郡銍縣(今安徽省宿州市西)人。著名思想家、音樂家、文學家。正始末年與阮籍等竹林名士共倡玄學新風,主張「越名教而任自然」、「審貴賤而通物情」,爲「竹林七賢」的精神領袖。曾娶曹操曾孫女,官曹魏中散大夫,世稱嵇中散。後因得罪鍾會,爲其構陷,而被司馬昭處死。

()

軼事典故

狂放任性
  嵇康曠達狂放,自由懶散,「頭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悶養,不能沐也」,再加上他幼年喪父,故而經常放縱自己,「又縱逸來久,情意傲散」。成年的他接受老莊之後,「重增其放,使榮進之心日頹」。在懶散與自由裏孕育着嵇康的狂放和曠達。

  嵇康年輕時傲世,對禮法之士不屑一顧。向秀曾敘述其與嵇康的友誼:「餘與嵇康、呂安,居止接近。其人並有不羈之才。然嵇志遠而疏,呂心曠而放。」鍾會陷害嵇康時,給其安上的一個罪名就是「言論放蕩,非毀典謨」。

鄙視權貴
  鍾會身出名門,是鍾繇之子,「敏慧夙成,少有才氣」,年少得志,十九歲入仕,爲祕書郎,三年後又升爲尚書郎,二十九歲時就已進封爲關內侯。但是嵇康拒絕與其交往。但鍾會對年長其兩歲的嵇康,卻敬佩有加。《世說新語》記載:鍾會撰寫完《四本論》時,想求嵇康一見,可又怕嵇康看不上,情急之中,竟「於戶外遙擲,便回怠走」。顯赫後的鐘會再次造訪嵇康,嵇康不加理睬,繼續在家門口的大樹下「鍛鐵」,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鍾會覺得無趣,於是悻悻地離開。嵇康在這個時候終於說話,他問鍾會:「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鍾會回答:「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鍾會對此記恨在心。

  司馬昭曾想拉攏嵇康,但嵇康在當時的政治鬥爭中傾向曹氏皇室一邊,對於司馬氏採取不合作態度,因此頗招忌恨。

隱於竹林
  嵇康回歸自然,超然物外得自在,不爲世俗所拘,而又重情誼。《文士傳》裏說嵇康「性絕巧,能鍛鐵」。嵇康愛好打鐵,鐵鋪子在後園一棵枝葉茂密的柳樹下,他引來山泉,繞着柳樹築了一個小小的遊泳池,打鐵累了,就跳進池子裏泡一會兒。見到的人不是讚歎他「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就是誇他「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晉書·嵇康傳》寫道:「康居貧,嘗與向秀共鍛於大樹之下,以自贍給。」他在以打鐵來表示自己的「遠邁不羣」和藐視世俗,這是其的精神特質的體現。

仗義執言
  本來呂巽、呂安兩兄弟都是嵇康的朋友,但這兩兄弟突然間鬧出了一場震驚遠近的大官司。呂巽見弟媳徐氏貌美,乘呂安不在,指使其妻用酒把弟媳灌醉,將其姦污。事發後,呂安欲訴之於官。呂巽急忙請嵇康從中調停。嵇康因與二人的關係非同一般,遂應呂巽之請,出面調停,把這件事情按了下來。可是,事後呂巽卻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說呂安不孝順,竟然敢撾母親之面。有口難辯的呂安想到了他心目中最尊貴的朋友嵇康。嵇康拍案而起。嵇康寫下了《與呂長悌絕交書》,痛罵呂巽一頓。他想通過絕交來表白自身的好惡,他也想通過絕交來論證朋友的含義。呂安入獄後,爲了說明真相,自然要涉及嵇康調停之事,嵇康也因此被投入監獄。

嵇紹不孤
  嵇康臨死之前,沒有把自己的一雙兒女託付給自己的哥哥嵇喜,沒有託付給他敬重的阮籍,也沒有交給向秀,而是託付給了山濤,並且對自己的兒子說:「山公尚在,汝不孤矣。」(一說「巨源在,汝不孤矣。」)這才叫真正的朋友,這才叫真正的知己。

  在嵇康死後,山濤對待嵇康的兒子就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山濤沒有辜負嵇康的重託,一直把嵇康的兒子養大成才。山濤和王戎,在嵇康被殺害之後,對嵇紹一直都特別的照顧。他們盡到了朋友應盡的道義與責任,使得這個孤弱的孩子,即使失去了父親,卻還擁有他們慈父般的關懷與教導,不再那麼無依無靠,這是成語「嵇紹不孤」的由來。

  十八年後,嵇康的兒子嵇紹也在山濤的大力舉薦下,被晉武帝「發詔徵之」,後來還成爲晉朝的忠臣。朋友之間感人至深的信義與友情,也成爲了千古傳揚的佳話。

主要成就

音樂書法
  嵇康通曉音律,尤愛彈琴,著有音樂理論著作《琴賦》《聲無哀樂論》。他主張聲音的 本質是「和」,合於天地是音樂的最高境界,認爲喜怒哀樂從本質上講並不是音樂的感情而是人的情感。嵇康作有《風入松》,相傳《孤館遇神》亦爲嵇康所作。又作《長清》、《短清》、《長側》、《短側》四曲,被稱爲「嵇氏四弄」,與蔡邕創作的「蔡氏五弄」合稱「九弄」,是我國古代一組著名琴曲。
  嵇康擅長書法,工於草書。其墨跡「精光照人,氣格凌雲」,被列爲草書妙品。唐張彥遠《法書要錄》品爲草書第二。又善丹青,唐張彥遠《歷代名畫記》載其時有嵇康《巢由洗耳圖》《獅子擊象圖》傳世,俱已失佚。

文學創作
  嵇康的文學創作,主要包括詩歌和散文。其詩今存50餘首,以四言律詩爲多,佔一半以上。 嵇康著作,《隋書·經籍志》著錄有集13卷,又別有15卷本,宋代原集散失,僅存10卷本。明代諸本卷數與宋本同,但篇數減少。明本常見的有汪士賢刻《嵇中散集》(收入《漢魏六朝二十名家集》中),張溥刻《嵇中散集》(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中),等等。1924年,魯迅輯校《嵇康集》,1938年收入《魯迅全集》第9 卷中。戴明揚校注的《嵇康集》1962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此書除校、注外,還收集了有關嵇康的事蹟、評論材料。

養生之道
  嵇康繼承了老莊的養生思想,進行實踐頗有心得,他的《養生論》是中國養生學史上第一篇較全面、較系統的養生專論。後世養生大家如陶弘景、孫思邈等對他的養生思想都有借鑑。
  《嵇康集》十卷書中,篇篇含養生之理,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的養生看法。
  魏晉之時,養生之學大興,但當時有兩種相對立的思想存在:一是認爲修道可成仙,長生不老;二是認爲「生死全由天,半分不由人。」嵇康針對這種現象,指出神仙不可能,如果導養得理,則安期、彭祖之論可及的看法。
  在他的重要著作《養生論》中,他以導養得理可壽的總論點,提出了以下觀點:
  一、形神兼養,重在養神。他舉例說明精神對人體的強大作用,指出「由此言之,精神之於形骸,猶國之有君也。」而中醫學也認爲人以神爲根本,神滅則形滅。嵇康在此抓住了養生的根本。
  二、養生要重一功元益,慎一過之害,全面進行。嵇康認爲萬物稟天地而生,後天給予的養護不同,壽命也不盡相同,勿以益小而不爲,勿以過小而爲之,防微杜漸,提早預防,積極爭取長壽。
  三、指出若不注重養生,耽聲色,溺滋味,七情太過,則易夭折。「夫以蕞爾之軀,攻之者非一塗;易竭之身,而內外受敵,身非木石,其能久乎?」
  四、嵇康還告誡養生者要有信心,堅持不懈,否則就不易有效。還要以善養生者爲榜樣,積極吸取好的養生方法,清心寡慾,守一抱真,並「蒸以靈芝,潤以醴泉,唏以朝陽,緩以五絃」,就可以「與羨門比壽,與王喬爭年」。
  嵇康自己也身體力行,其友人言:「與康居二十年,未嘗見其喜慍之色」,他自己提的理論,幾乎條條做到,但卻犯了「營內而忘外」一忌,最終受人誣陷而遇害。

人物生平

家族出身
  嵇康生於魏文帝黃初五年(224年),其祖先本姓奚,住在會稽上虞(今浙江省紹興市上虞區),其曾祖父後爲躲避仇家,遷徙到譙國的銍縣(今安徽省濉溪縣臨渙鎮),並改姓爲嵇。嵇康的父親嵇昭,字子遠,官至督軍糧治書侍御史。嵇康有兄長,名嵇喜,早年即以秀才身份從軍,有爲官的志向,後官至太僕、宗正。

恬靜無慾
  嵇康年幼喪父,由母親和兄長撫養成人。幼年聰穎,博覽羣書,學習各種技藝。成年後喜讀道家著作,身長七尺八寸,容止出衆,然不注重打扮。後迎娶了沛王曹林之女長樂亭主爲妻,因而獲拜郎中,後任中散大夫。嵇康與長樂亭主育有一兒一女(其子即嵇紹)。他常修煉養性服食內丹之事,彈琴吟詩,自我滿足。

  嵇康崇尚老莊,曾說:「老莊,吾之師也!」講求養生服食之道。主張「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生活方式,著《養生論》來闡明自己的養生之道。他讚美古代隱者達士的事蹟,嚮往出世的生活,不願做官。

  嵇康曾經遊於山澤採藥,得意之時,恍惚之間忘了回家。當時有砍柴的人遇到他,都認爲是神仙。到汲郡山中見到隱士孫登,嵇康便跟他遨遊。孫登沉默自守,不說什麼話。嵇康臨離開時,孫登說:「你性情剛烈而才氣俊傑,怎麼能免除災禍啊?」嵇康又遇到隱士王烈,一道入山中,王烈曾得到石頭的精髓飴糖,便自己吃了一半,餘下一半給嵇康,都凝結爲石頭。又在石室中見到一卷白絹寫的書,立即喊嵇康去取,而書就再也不見了。王烈於是感嘆道:「嵇康志趣不同尋常卻總是懷才不遇,這是命啊!」

堅拒出仕
  掌權的大將軍司馬昭欲禮聘他爲幕府屬官,他跑到河東郡躲避徵闢。司隸校尉鍾會盛禮前去拜訪,遭到他的冷遇。同爲竹林七賢的山濤離開選官之職時,舉薦嵇康代替自己。嵇康作《與山巨源絕交書》,列出自己有「七不堪」、「二不可」,堅決拒絕出仕。

廣陵絕響
  呂安之妻徐氏貌美,被呂安的兄長呂巽迷姦。呂安憤恨之下,欲狀告呂巽。嵇康與呂巽、呂安兄弟均有交往,故勸呂安不要揭發家醜,以全門第清譽。但呂巽害怕報復,於是先發制人,反過來誣告呂安不孝,使得呂安被官府收捕。嵇康非常憤怒,出面爲呂安作證,因而觸怒了司馬昭。此時,與嵇康素有恩怨的鐘會,趁機向司馬昭陷害嵇康,下令處死呂安、嵇康。

  嵇康行刑當日,三千名太學生集體請願,請求朝廷赦免他,並要求讓嵇康來太學任教,他們的這些要求並沒有被同意。臨刑前,嵇康神色不變,如同平常一般。他看了看太陽的影子,知道離行刑尚有一段時間,便向兄長嵇喜要來平時愛用的琴,在刑場上撫了一曲《廣陵散》。曲畢,嵇康把琴放下,嘆息道:「從前袁孝尼(袁準)曾跟我學習《廣陵散》,我每每吝惜而固守不教授他,《廣陵散》現在要失傳了。」(《廣陵散》並不是嵇康獨作,而是嵇康遊玩洛西時,爲一古人所贈)說完後,從容就戮,時年三十九歲。海內的士人沒有不痛惜的,司馬昭不久後便意識到錯誤,但追悔莫及。東晉名士謝萬將其列爲「八賢」之一。袁宏在《名士傳》中也稱嵇康等七人爲「竹林名士」。

嵇康的詩文

  康白:足下昔稱吾於潁川,吾常謂之知言。然經怪此意尚未熟悉於足下,何從便得之也?前年從河東還,顯宗、阿都說足下議以吾自代,事雖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足下傍通,多可而少怪;吾直性狹中,多所不堪,偶與足下相知耳。閒聞足下遷,惕然不喜,恐足下羞庖人之獨割,引屍祝以自助,手薦鸞刀,漫之羶腥,故具爲足下陳其可否。

  吾昔讀書,得並介之人,或謂無之,今乃信其真有耳。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強。今空語同知有達人無所不堪,外不殊俗,而內不失正,與一世同其波流,而悔吝不生耳。老子、莊周,吾之師也,親居賤職;柳下惠、東方朔,達人也,安乎卑位,吾豈敢短之哉!又仲尼兼愛,不羞執鞭;子文無慾卿相,而三登令尹,是乃君子思濟物之意也。所謂達能兼善而不渝,窮則自得而無悶。以此觀之,故堯、舜之君世,許由之巖棲,子房之佐漢,接輿之行歌,其揆一也。仰瞻數君,可謂能遂其志者也。故君子百行,殊途而同致,循性而動,各附所安。故有處朝廷而不出,入山林而不返之論。且延陵高子臧之風,長卿慕相如之節,志氣所託,不可奪也。吾每讀尚子平、臺孝威傳,慨然慕之,想其爲人。少加孤露,母兄見驕,不涉經學。性復疏懶,筋駑肉緩,頭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悶癢,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轉乃起耳。又縱逸來久,情意傲散,簡與禮相背,懶與慢相成,而爲儕類見寬,不攻其過。又讀《莊》、《老》,重增其放,故使榮進之心日頹,任實之情轉篤。此猶禽鹿,少見馴育,則服從教制;長而見羈,則狂顧頓纓,赴蹈湯火;雖飾以金鑣,饗以嘉餚,愈思長林而志在豐草也。

()

  餘少好音聲,長而玩之。以爲物有盛衰,而此無變;滋味有厭,而此不倦。可以導養神氣,宣和情志。處窮獨而不悶者,莫近於音聲也。是故復之而不足,則吟詠以肆志;吟詠之不足,則寄言以廣意。然八音之器,歌舞之象,歷世才士,併爲之賦頌。其體制風流,莫不相襲。稱其才幹,則以危苦爲上;賦其聲音,則以悲哀爲主;美其感化,則以垂涕爲貴。麗則麗矣,然未盡其理也。推其所由,似原不解音聲;覽其旨趣,亦未達禮樂之情也。衆器之中,琴德最優。故綴敘所懷,以爲之賦。

  其辭曰:

()

息徒蘭圃,秣馬華山。

流磻平皋,垂綸長川。

()

息徒蘭圃,秣馬華山。

流磻平皋,垂綸長川。

()

  有秦客問於東野主人曰:「聞之前論曰:『治世之音安以樂,亡國之音哀以思。』夫治亂在政,而音聲應之;故哀思之情,表於金石;安樂之象,形於管絃也。又仲尼聞韶,識虞舜之德;季札聽絃,知衆國之風。斯已然之事,先賢所不疑也。今子獨以爲聲無哀樂,其理何居?若有嘉訊,今請聞其說。」主人應之曰:「斯義久滯,莫肯拯救,故令歷世濫於名實。今蒙啓導,將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萬物貴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爲五色,發爲五音;音聲之作,其猶臭味在於天地之間。其善與不善,雖遭遇濁亂,其體自若而不變也。豈以愛憎易操、哀樂改度哉?及宮商集比,聲音克諧,此人心至願,情慾之所鍾。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極故,因其所用,每爲之節,使哀不至傷,樂不至淫,斯其大較也。然『樂雲樂雲,鍾鼓雲乎哉?哀雲哀雲,哭泣雲乎哉?因茲而言,玉帛非禮敬之實,歌舞非悲哀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異俗,歌哭不同。使錯而用之,或聞哭而歡,或聽歌而戚,然而哀樂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脫同字,依《世說·文學篇》注改補。而發萬殊之聲,斯非音聲之無常哉?然聲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勞者歌其事,樂者舞其功。夫內有悲痛之心,則激切哀言。言比成詩,聲比成音。雜而詠之,聚而聽之,心動於和聲,情感於苦言。嗟嘆未絕,而泣涕流漣矣。夫哀心藏於苦心內,遇和聲而後發。和聲無象,而哀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無象之和聲,其所覺悟,唯哀而已。豈復知『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已』哉。風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國史明政教之得失,審國風之盛衰,吟詠情性以諷其上,故曰『亡國之音哀以思』也。夫喜、怒、哀、樂、愛、憎、慚、懼,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傳情,區別有屬,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爲稱,今以甲賢而心愛,以乙愚而情憎,則愛憎宜屬我,而賢愚宜屬彼也。可以我愛而謂之愛人,我憎而謂之憎人,所喜則謂之喜味,所怒而謂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則外內殊用,彼我異名。聲音自當以善惡爲主,則無關於哀樂;哀樂自當以情感,則無繫於聲音。名實俱去,則盡然可見矣。且季子在魯,採《詩》觀禮,以別《風》、《雅》,豈徒任聲以決臧否哉?又仲尼聞《韶》,嘆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聲以知虞舜之德,然後嘆美邪?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過半矣。」

  秦客難曰:「八方異俗,歌哭萬殊,然其哀樂之情,不得不見也。夫心動於中,而聲出於心。雖託之於他音,寄之於餘聲,善聽察者,要自覺之不使得過也。昔伯牙理琴而鍾子知其所志;隸人擊磬而子產識其心哀;魯人晨哭而顏淵審其生離。夫數子者,豈復假智於常音,借驗於曲度哉?心戚者則形爲之動,情悲者則聲爲之哀。此自然相應,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夫能者不以聲衆爲難,不能者不以聲寡爲易。今不可以未遇善聽,而謂之聲無可察之理;見方俗之多變,而謂聲音無哀樂也。」又雲:「賢不宜言愛,愚不宜言憎。然則有賢然後愛生,有愚然後憎成,但不當共其名耳。哀樂之作,亦有由而然。此爲聲使我哀,音使我樂也。苟哀樂由聲,更爲有實,何得名實俱去邪?」又雲:「季子採《詩》觀禮,以別《風》、《雅》;仲尼嘆《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歟?且師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師涓進曲,而子野識亡國之音。寧復講詩而後下言,習禮然後立評哉?斯皆神妙獨見,不待留聞積日,而已綜其吉兇矣;是以前史以爲美談。今子以區區之近知,齊所見而爲限,無乃誣前賢之識微,負夫子之妙察邪?」

()

翩翩鳳翮。逢此網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