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通籍三十餘年,官至極品,而學業一無所成,德行一無許可,老大徒傷,不勝悚惶慚赧。今將永別,特將四條教汝兄弟。
一曰慎獨而心安。自修之道,莫難於養心;養心之難,又在慎獨。能慎獨,冊內省不疚,可以對天地質鬼神。人無一內愧之事,則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寬平,是人生第一自強之道,第一尋樂之方,守身之先務也。
二曰主敬則身強。內而專靜純一,外而整齊嚴肅。敬之工夫也;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敬之氣象也;修己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敬之效驗也。聰明睿智,皆由此出。莊敬日強,安肆日偷。若人無衆寡,事無大小,一一恭敬,不敢怠慢。則身強之強健,又何疑乎?
三曰求仁則人悅。凡人之生,皆得天地之理以成性,得天地之氣以成形,我與民物,其大本乃同出一源。若但知私己而不知仁民愛物,是於大本一源之道已悖而失之矣。至於尊官厚祿,高居人上,則有拯民溺救民飢之責。讀書學古,粗知大義,既有覺後知覺後覺之責。孔門教人,莫大於求仁,而其最切者,莫要於欲立立人、欲達達人數語。立人達人之人,人有不悅而歸之者乎?
四曰習勞則神欽。人一日所着之衣所進之食,與日所行之事所用之力相稱,則旁人韙之,鬼神許之,以爲彼自食其力也。若農夫織婦終歲勤動,以成數石之粟數尺之布,而富貴之家終歲逸樂,不營一業,而食必珍饈,衣必錦繡,酣豢高眠,一呼百諾,此天下最不平之事,神鬼所不許也,其能久乎?古之聖君賢相,蓋無時不以勤勞自勵。爲一身計,則必操習技藝,磨練筋骨,困知勉行,操心危慮,而後可以增智慧而長見識。爲天下計,則必已飢已溺,一夫不獲,引爲餘辜。大禹、墨子皆極儉以奉身而極勤以救民。勤則壽,逸則夭,勤則有材而見用,逸則無勞而見棄,勤則博濟斯民而神祇欽仰,逸則無補於人而神鬼不歆。
此四條爲餘數十年人世之得,汝兄弟記之行之,並傳之於子子孫孫,則餘曾家可長盛不衰,代有人才。
曾國藩誡子書。清代。曾國藩。 餘通籍三十餘年,官至極品,而學業一無所成,德行一無許可,老大徒傷,不勝悚惶慚赧。今將永別,特將四條教汝兄弟。 一曰慎獨而心安。自修之道,莫難於養心;養心之難,又在慎獨。能慎獨,冊內省不疚,可以對天地質鬼神。人無一內愧之事,則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寬平,是人生第一自強之道,第一尋樂之方,守身之先務也。 二曰主敬則身強。內而專靜純一,外而整齊嚴肅。敬之工夫也;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敬之氣象也;修己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敬之效驗也。聰明睿智,皆由此出。莊敬日強,安肆日偷。若人無衆寡,事無大小,一一恭敬,不敢怠慢。則身強之強健,又何疑乎? 三曰求仁則人悅。凡人之生,皆得天地之理以成性,得天地之氣以成形,我與民物,其大本乃同出一源。若但知私己而不知仁民愛物,是於大本一源之道已悖而失之矣。至於尊官厚祿,高居人上,則有拯民溺救民飢之責。讀書學古,粗知大義,既有覺後知覺後覺之責。孔門教人,莫大於求仁,而其最切者,莫要於欲立立人、欲達達人數語。立人達人之人,人有不悅而歸之者乎? 四曰習勞則神欽。人一日所着之衣所進之食,與日所行之事所用之力相稱,則旁人韙之,鬼神許之,以爲彼自食其力也。若農夫織婦終歲勤動,以成數石之粟數尺之布,而富貴之家終歲逸樂,不營一業,而食必珍饈,衣必錦繡,酣豢高眠,一呼百諾,此天下最不平之事,神鬼所不許也,其能久乎?古之聖君賢相,蓋無時不以勤勞自勵。爲一身計,則必操習技藝,磨練筋骨,困知勉行,操心危慮,而後可以增智慧而長見識。爲天下計,則必已飢已溺,一夫不獲,引爲餘辜。大禹、墨子皆極儉以奉身而極勤以救民。勤則壽,逸則夭,勤則有材而見用,逸則無勞而見棄,勤則博濟斯民而神祇欽仰,逸則無補於人而神鬼不歆。 此四條爲餘數十年人世之得,汝兄弟記之行之,並傳之於子子孫孫,則餘曾家可長盛不衰,代有人才。
曾國藩(1811年11月26日-1872年3月12日),初名子城,字伯函,號滌生,諡文正,漢族,出生於湖南長沙府湘鄉縣楊樹坪(現屬湖南省婁底市雙峯縣荷葉鎮)。晚清重臣,湘軍的創立者和統帥。清朝戰略家、政治家,晚清散文「湘鄉派」創立人。晚清「中興四大名臣」之一,官至兩江總督、直隸總督、武英殿大學士,封一等毅勇侯,諡曰文正。 ...
曾國藩。 曾國藩(1811年11月26日-1872年3月12日),初名子城,字伯函,號滌生,諡文正,漢族,出生於湖南長沙府湘鄉縣楊樹坪(現屬湖南省婁底市雙峯縣荷葉鎮)。晚清重臣,湘軍的創立者和統帥。清朝戰略家、政治家,晚清散文「湘鄉派」創立人。晚清「中興四大名臣」之一,官至兩江總督、直隸總督、武英殿大學士,封一等毅勇侯,諡曰文正。
風兮吾心其淅淅,雲兮吾身其幕幕。天兮吾道行踧踧,日月吾章光焃焃。
燃此電炬照斯堂,燭此數子如孩嘻歒赥。壺觴共引祛霜風,座中暫卸鞍韉靮。
且談且笑數巉巖,一杯頓泯確與壢。眸炯炯兮心生文,人其車乎詩素簚。
詩者人生自醞之,毋庸身外窮搜覓。爲汪洋兮淼浩茫,爲灘瀨兮涓且濗。
豈慚河伯觀海若,吾之面目須自覿。中心磐石白宜堅,幽如深谷擯扃鼏。
橐龠鼓盪兮竈陘突,乃有其詩騰煙兮搶攘復趯趯。
耽詩久已技例窮,繞頸累累如瘰癧。天賚迷盳莫可祈,仢約倏忽無從繴。
卻看檐滴凹瓴甋,既愨勵兮靈乃吊。或如填膺冰炭日脅鬩,或如中夜戍烽陡鼓鼜。
煢煢獨立兀滄溟,運命焉須巫與覡。詩因作質各繽紛,珊瑚玳瑁雜䵶鼊。
吁嗟於時正囂囂,蔽空嗢噦惟螇蚸。其間
癸巳九月朔日與貽柏漫堂暮闌薇室夜飲海陵分韻得覓。。秦鴻。 風兮吾心其淅淅,雲兮吾身其幕幕。天兮吾道行踧踧,日月吾章光焃焃。燃此電炬照斯堂,燭此數子如孩嘻歒赥。壺觴共引祛霜風,座中暫卸鞍韉靮。且談且笑數巉巖,一杯頓泯確與壢。眸炯炯兮心生文,人其車乎詩素簚。詩者人生自醞之,毋庸身外窮搜覓。爲汪洋兮淼浩茫,爲灘瀨兮涓且濗。豈慚河伯觀海若,吾之面目須自覿。中心磐石白宜堅,幽如深谷擯扃鼏。橐龠鼓盪兮竈陘突,乃有其詩騰煙兮搶攘復趯趯。耽詩久已技例窮,繞頸累累如瘰癧。天賚迷盳莫可祈,仢約倏忽無從繴。卻看檐滴凹瓴甋,既愨勵兮靈乃吊。或如填膺冰炭日脅鬩,或如中夜戍烽陡鼓鼜。煢煢獨立兀滄溟,運命焉須巫與覡。詩因作質各繽紛,珊瑚玳瑁雜䵶鼊。吁嗟於時正囂囂,蔽空嗢噦惟螇蚸。其間
今年五月梅,晝夜雨不止。
及茲七八月,一旱乃如此。
古言了無驗,社公飲舊水。
豈其世俗移,難復論常理。
裏門分內竟,誰記戊與己。
詰朝始霢霂,漸作霈然喜。
破靴行荒園,沙泥濡足指。
蕉扇戴頭歸,聲類釣蓬底。
有田穀不登,無田吾何恥。
荷鋤蒔蔬者,告謂土潤咫。
芙蓉一二開,紅蓼亂紛委。
木落樓閣出,風物甚清美。
偶茲樽酒具,小醉亦可爾。
土木愚頑姿,頹然隱吟幾。
天地萬古悠,微躲一稊蟻。
區區曷足雲,後當知此士。
社後已未始雨酒邊書。元代。方回。 今年五月梅,晝夜雨不止。及茲七八月,一旱乃如此。古言了無驗,社公飲舊水。豈其世俗移,難復論常理。裏門分內竟,誰記戊與己。詰朝始霢霂,漸作霈然喜。破靴行荒園,沙泥濡足指。蕉扇戴頭歸,聲類釣蓬底。有田穀不登,無田吾何恥。荷鋤蒔蔬者,告謂土潤咫。芙蓉一二開,紅蓼亂紛委。木落樓閣出,風物甚清美。偶茲樽酒具,小醉亦可爾。土木愚頑姿,頹然隱吟幾。天地萬古悠,微躲一稊蟻。區區曷足雲,後當知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