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蠻非我鄉,何爲久滯淫。
譯文:荊州不是我的家鄉,卻長久無奈地在這裏滯留?
注釋:滯淫:長久停留。
方舟泝大江,日暮愁我心。
譯文:極目望去,大船在江心正溯流而上,天色漸晚更勾起我思鄉的情愁。
注釋:方舟泝大江:方舟,方形的小船。泝,通「溯」:逆流而上。
山岡有餘映,巖阿增重陰。
譯文:山坡上映着太陽的餘暉,溝巖下的陰影顯得更加灰暗。
注釋:巖阿:到處都是巖石的山阿。阿,山丘。增重陰:更黑暗。
狐狸馳赴穴,飛鳥翔故林。
譯文:奔跑的狐狸忙着趕回自己的洞穴,飛翔的鳥兒在鳥巢上盤旋。
流波激清響,猴猿臨岸吟。
譯文:大江上湧動的浪花轟然作響,猿猴在臨岸的山林長吟。
迅風拂裳袂,白露沾衣襟。
譯文:迅猛的江風掀起我的下衣和衣袖,秋天的露水打溼了我的衣襟。
注釋:裳袂:下衣裙和上衣袖子。袂,袖子。
獨夜不能寐,攝衣起撫琴。
譯文:夜深了我孤獨難眠,便又披衣起牀拿起了桐琴。
注釋:攝:整理。
絲桐感人情,爲我發悲音。
譯文:桐琴象理解我的心思一樣,爲我發出悲涼的鄉音。
注釋:絲桐:指琴,古人削桐爲琴,揀絲爲弦,故稱。羈(羈)旅無終極,憂思壯難任。羈旅:被羈絆而旅居在外,引申爲長久寄居他鄉。壯:盛,指憂思深重。難任:難以承受。
羈旅無終極,憂思壯難任。
譯文:在外寄人籬下什麼時候纔是盡頭,心中充滿了難以排遣的憂愁。
七哀詩三首·其二。魏晋。王粲。 荊蠻非我鄉,何爲久滯淫。方舟泝大江,日暮愁我心。山岡有餘映,巖阿增重陰。狐狸馳赴穴,飛鳥翔故林。流波激清響,猴猿臨岸吟。迅風拂裳袂,白露沾衣襟。獨夜不能寐,攝衣起撫琴。絲桐感人情,爲我發悲音。羈旅無終極,憂思壯難任。
荊州不是我的家鄉,卻長久無奈地在這裏滯留?
極目望去,大船在江心正溯流而上,天色漸晚更勾起我思鄉的情愁。
山坡上映着太陽的餘暉,溝巖下的陰影顯得更加灰暗。
奔跑的狐狸忙着趕回自己的洞穴,飛翔的鳥兒在鳥巢上盤旋。
大江上湧動的浪花轟然作響,猿猴在臨岸的山林長吟,
迅猛的江風掀起我的下衣和衣袖,秋天的露水打溼了我的衣襟。
夜深了我孤獨難眠,便又披衣起牀拿起了桐琴。
桐琴象理解我的心思一樣,爲我發出悲涼的鄉音。
在外寄人籬下什麼時候纔是盡頭,心中充滿了難以排遣的憂愁。
滯淫:長久停留。
方舟泝大江:方舟,方形的小船。泝(sù),通「溯」:逆流而上。
巖阿(ē):到處都是巖石的山阿。阿,山丘。
增重陰:更黑暗。
裳袂(mèi):下衣裙和上衣袖子。袂,袖子。
攝:整理。
絲桐:指琴,古人削桐爲琴,揀絲爲弦,故稱。
羈旅:被羈絆而旅居在外,引申爲長久寄居他鄉。
壯:盛,指憂思深重。
難任:難以承受。
詩中詩人抒寫自己久客荊州思鄉懷歸的感情。內容和詩人著名的《登樓賦》相似。大約同是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在荊州時的作品。
參考資料:
1、上海辭書出版社文學鑑賞辭典編纂中心編.《古詩三百首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12:第157-160頁
「荊蠻」四句寫詩人久客荊州的苦悶和日暮乘船泛江時所引起的思鄉之情。起句自問,噴射出強烈的感情,直抒久留荊州的怨憤。爲銷愁乘船泛江散心,不想銷愁愁更愁。江上日落餘輝,並船逆流而上,引起詩人思鄉懷歸的無限憂愁。「愁」字虛籠全篇,詩篇始終處於這悲愁的氛圍之中。
「山岡」以下八句寫日暮時的自然景色,抒發詩人思歸的悽苦之情。詩人攝下了落日西沉時大自然姿態的倏忽變化:山脊之上猶存夕陽餘輝,山谷本來就很陰暗,天將晚則更顯得陰暗幽深。起兩句寫了山色秀拔,給人以清新之感;又因日將西落,山谷愈暗,造成了一種悽清氣氛。「狐狸馳赴穴,飛鳥翔故林。」這兩句取《楚辭·哀郢》「鳥飛還故鄉兮,狐死必首丘」之意。日暮時刻,狐狸歸穴,鳥下窠巢。狐狸和飛鳥尚且思歸自己的穴巢,何況於人。「流波激情響,猴猿臨岸吟。」湍急的江流聲浪激越,山上的猴猿在岸邊淒厲嘶叫,氣氛越發淒涼。「迅風拂裳袂,白露沾衣襟。」迅疾的江風吹動着衣袖,陰涼的露水沾溼衣裳。詩句點明秋季。秋風蕭瑟迅猛,白露陰寒溼衣,氣氛更爲陰冷。以上八句詩人用寒秋日暮、荒江的寂寞、淒涼的景色,來映襯自己內心思鄉念歸的悲悽。情動於中而發於景,景見真情而感人。對仗優美,音韻和諧,節奏感強烈,讀來十分流暢。這樣的例子古詩裏固然少見,在建安詩裏也是極少的。它已經突破了漢詩古樸渾厚的風格,下開兩晉南朝風氣了。
「獨夜」以下六句,由寫景轉入集中抒情,寫詩人夜不能眠憂思難忍的情狀。「獨夜不能寐,攝衣起撫琴。」羈旅之客難以返歸,愁思不絕,夜不能眠。由「不能寐」而「攝衣起撫琴」,暗示着一種煩憂的過程。接下兩句,詩人以擬人手法賦物以人的情感,藉以襯託、強化思歸感傷之情。琴也通曉人的心情,爲詩人的不幸而哀鳴。這「悲音」體現了詩人無處寄託又無從宣泄的哀愁。通過物之情表現人之情,這是傳統詩歌中常用而又精巧的描寫手法。最後兩句悲憤低沉,哀怨不絕。寄居他鄉永無盡頭,沉重憂傷難以承擔。這悲憤的結句同扣篇首詩句,哀怨之情直露,毫不掩飾愁思深重的離人形象,令人黯然神傷。
王粲久留荊州,不得舒展大志,此時此地,他憂多、愁多、憤懣多。這首詩抒發了他的沉痛之情,也是詩人政治理想不能實現、個人抱負無從施展的憂憤心情的流瀉。詩中具有相當強烈的感情色彩的景物描寫,增添了抒寫思歸之情的濃鬱效果。
王粲。 王粲(177-217),字仲宣,山陽郡高平(今山東微山)人。東漢末年著名文學家,「建安七子」之一,由於其文才出衆,被稱爲「七子之冠冕」。初仕劉表,後歸曹操。
二月三日點燈會客。宋代。蘇軾。 江上東風浪接天,苦寒無賴破春妍。試開雲夢羔兒酒,快瀉錢塘藥玉船。蠶市光陰非故國,馬行燈火記當年。冷煙溼雪梅花在,留得新春作上元。
訴衷情令。宋代。楊炎正。 露珠點點欲團霜。分冷與紗窗。錦書不到腸斷,煙水隔茫茫。徵燕盡,塞鴻翔。睇風檣。闌幹曲處,又是一番,倚盡斜陽。
庸庵同年於甲子重九集飲浦江高樓有詩紀事依。近現代。陳三立。 寄命湖船帶夢遊,又依海客戀殘秋。楹書壁掛成千劫,波影花光聚一樓。映照鬚眉能玩世,支離皮骨故工愁。持杯各在飛鴻側,咽入天風與唱愁。
中巖封崇寺。宋代。馮山。 萬竹林間一徑升,滿巖金碧靜香燈。飛泉散亂垂千尺,危閣攲斜擁數層。雨氣或從檐際落,風光時向坐中凝。荒碑文字那能讀,閤眼煎茶問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