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

夏言(1482—1548),字公謹,漢族,江西貴溪人。明正德進士。初任兵科給事中,以正直敢言自負。世宗繼位,疏陳武宗朝弊政,受帝賞識。裁汰親軍及京師衛隊冗員三千二百人,出按皇族莊田,悉奪還民產。豪邁強直,縱橫辯博,受寵升至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入參機務,不久又擢爲首輔。嘉靖二十七年議收復河套事,被至棄市死。其詩文宏整,又以詞曲擅名。有《桂洲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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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生平

直言進諫
  明武宗正德十二年(1517年),夏言考中進士,被任命爲行人,繼而升任兵科給事中。他生性機警靈敏,善於寫文章。等他做到諫官,便以直言爲己任。

  明世宗朱厚熜繼位後,夏言上書說:「自正德(1506年—1521年)年間以來,上下消息不通已達極點。現在陛下剛開始辦理各項政務,請於每日早朝以後,親自到文華殿批閱奏章,召內閣大臣當面商量決定,如有關重大利害的事情,則下達給全體大臣集中商議。不應和身邊宦官商量後就直接從宮中發出聖旨。即使陛下所做出的取捨,也一定要下到內閣,經討論然後實施,以杜絕爲人矇騙或弄虛作假的弊病。」世宗讚賞並採納了這個意見。後來,他領命和御史鄭本公、主事汪文盛一起考覈世宗身邊的侍衛及京城衛隊的冗員,裁汰了三千二百人,又上書陳述九條意見。京城治安秩序因此得以穩定。

  嘉靖(1522年—1566年)初年,他和御史樊繼祖等外出清理莊田,把被侵吞的民產如數奪出來歸還百姓。爲彈劾宦官趙靈、建昌侯張延齡,他前後上書七次。又請把後宮負郭莊田改爲親蠶廠、公桑園,禁止一切親戚、鄉人的請託及河南、山東一些壞人把民田獻給王府的行爲。他曾解救過被逮捕的永平知府郭九皋。莊奉夫人的弟弟邢福海,肅奉夫人的弟弟顧福,世宗下令賜他們世襲千戶錦衣,夏言力爭,認爲不妥。這些奏章大多梗直,被世人傳誦。經幾次晉升,夏言任兵科都給事中。評定青羊山鎮壓叛亂的功罪,他的議論和奏章都很恰當。副使牛鸞繳獲了亂軍中的通訊名單,爲了安撫人心,夏言請求燒燬了它。孝宗一朝曾經命令吏部和兵部每個季度把兩京大臣及在外文武兩方面官員的履歷表造好進呈皇帝,但自武宗即位以後漸漸不執行了,夏言因此建議恢復了這一制度。

奏定典禮
  嘉靖七年(1528年),調入吏部。這個時候,世宗正銳意於修飾禮文的工作,認爲天地合在一起祭祀不合禮制,想分別建立兩個郊祀臺,加上日月,共四個祭壇。大學士張璁不敢決定,世宗以佔卜問於太祖也不吉利,議論正要作廢,恰好夏言上書,請世宗親耕於京城南郊,皇後親蠶於京城北郊,爲天下人示範。世宗因爲這南北郊的說法與分別建立兩個郊祀臺的說法一致,所以命令張璁以詔書詢問,夏言於是便請分別祭祀天和地。朝臣不同意,張璁也責問他,詹事霍韜攻擊得尤其厲害。世宗非常惱火,將霍韜下獄,頒發加蓋玉璽的詔書獎勵夏言,賜給他四品官的官服和俸祿,最後聽從了他的意見。夏言從此以後很受世宗寵信。開始修造京城祭祀的工程就讓夏言負責監督。延綏發生饑荒,夏言推薦僉都御史李如圭任巡撫。吏部推薦替代李如圭的人,世宗不願任用,再推薦,輪到了夏言。御史熊爵認爲夏言推薦李如圭就是爲了讓他給自己讓出位置,直至把他比作張彩。世宗嚴厲批評了熊爵,命夏言不要辯解,但夏言心中不平,攻擊熊爵並推辭這一任命,世宗就此罷休。

入主內閣
  時張璁傲慢地指揮臣僚,沒人敢與他違抗。夏言自認爲世宗瞭解自己,所以獨立一面不肯居其下風。張璁就從中破壞世宗對夏言的信任,夏言也抱怨張璁破例任用彭澤爲太常卿而不抬舉自己,兩人從此有了嫌隙。夏言大膽上書彈劾張璁及吏部尚書方獻夫,二人都上書辯說並自求解職。世宗對他們幾個都很看重,所以爲他們兩頭解勸。夏言官位已很顯貴,因與張璁、方獻夫、霍韜相互敵對,所以更要以強直的性格來自我保護。世宗想把郊祭之禮編成一書,提拔夏言爲侍讀學士,擔任纂修官,叫他每天到經筵前講論,同時仍舊兼任吏科都給事中。夏言又幫助世宗重新制定了文廟的祭祀典禮和祖先的祭祀禮制,世宗更加高興。

  嘉靖十年(1531年)三月,夏言升任少詹事,兼翰林學士,掌管院事,並與以前一樣任直講。夏言眉目清朗,鬍鬚也長得好看,口齒宏亮,不說家鄉話。每次到經筵講論,世宗都盯住他瞧,心裏想要重用他。張璁忌恨得更加厲害,於是就和彭澤一起製造薛侃一案,把夏言交司法部門處理。不久,世宗發覺是張璁曲意害人,就將他罷免,釋放了夏言。八月,四郊祭壇竣工,提升夏言任禮部左侍郎,仍舊掌管翰林院事務。一月後,接替李時任禮部尚書。他從諫官下來不滿一年做到六卿之一的尚書,是以前沒有過的事。

  當時士大夫們還在恨張璁,憑藉夏言來與之抗衡。夏言既因爲聰明穎悟得到世宗信任,又能降低身份,屈己下人。御史喻希禮、石金請寬解因「大禮議」一事而定下的案犯,得罪了在位的大臣,世宗非常惱火,讓夏言揭發他們的罪狀。夏言說喻希禮、石金並無它意,請世宗寬恕他們。世宗責怪他的回答,把二人關進詔獄,然後把他們流放到邊遠的地方去,夏言作了自我批評纔算罷休。因爲這件事,夏言很得公卿們的讚譽。世宗製作禮樂,大多是夏言做禮部尚書時議定的,內閣大臣李時、翟鑾只是空佔官位罷了。世宗每每寫了詩,就賜給夏言,夏言予以唱和,並刻石記錄,然後進呈,世宗更加高興了。夏言撰寫奏章或是應詔寫詩填詞,只片刻就能完成。幾次得到召見,談到政治事務,很會揣摩世宗的心意,不免有牽強附會的時候。世宗賜給他一枚銀章,讓他密封上書,評論政事,詔書說他「學問博大,才識優裕」。又前前後後不隔月地賞賜他繡蟒飛魚麒麟服、玉帶、精金、貴重的酒杯、美味佳餚、流行物品等。

  在當時,張璁、方獻夫也曾相繼入閣爲首輔,知道世宗很寵愛夏言,也不敢和他對着來。不久他們都辭去官職。過去議論禮制的人只有霍韜還在位,繼續仇視夏言。嘉靖十五年(1536年),因爲應天府尹劉淑相事件,霍韜、夏言相互攻擊。最後霍韜輸了,夏言由此氣勢更加傲慢。郎中張元孝、李遂稍稍違了他的心願,他就奏請將他們貶官。皇子出生時,世宗賞給夏言很多東西。先是晉升爲太子太保,又提升爲少傅兼太子太傅,閏十二月就兼任武英殿大學士,入內閣參與機務。隨世宗拜謁墓陵,歸回途中至沙河,夏言的廚中起火,燒到了郭勳、李時的帳篷,世宗交給夏言的六篇奏章也給燒了。夏言本當一個人請罪,卻與郭勳等共同賠罪,被世宗責怪了一番。當時,李時爲首輔大臣,政令卻多出自夏言。顧鼎臣入內閣後,仗着自己入官在前並且年齡較大,很想對政事表示些意見。夏言心中不愉快,顧鼎臣也就不敢跟他爭論了。同年冬,李時逝世,夏言接替其爲內閣首輔。

  嘉靖十八年(1539年),夏言因進獻祭祀皇天上帝的詔書,得以晉階爲少師、特進光祿大夫、上柱國。明代大臣沒有晉升上柱國的,這名號是夏言自己想出來的。

恩寵漸衰
  武定侯郭勳得到世宗歡心,就破壞世宗對夏言的寵信。而禮部尚書嚴嵩心裏也忌妒夏言。夏言與嚴嵩隨從世宗到承天,世宗拜訪顯陵以後,嚴嵩兩次請準許大臣上表稱賀,夏言請等到回京後。世宗批示作罷,但心裏很不愉快。嚴嵩探知世宗心思,堅持請求,世宗就說道:「禮樂之事,當然可以出自天子。」因而命大臣上表祝賀,從此世宗漸漸不喜歡夏言。世宗巡幸大峪山,夏言前往侍候來得稍遲一些。世宗批評了他,夏言害怕得趕緊認罪。世宗大爲惱火地說:「夏言本是一個卑微的小官,因爲張孚敬(張璁)倡議郊禮一事得到提升,竟敢怠慢無禮,上機密奏章不使用朕賜給他的銀章,現在朕命令他歸還前前後後朕發給他的親筆敕令。」夏言當時更害怕,上書認罪,請不要追索銀章和親筆敕令,讓他作爲子子孫孫百代光榮,說得很令人傷心。世宗怒氣未消,懷疑他把親筆敕令毀壞了,命令禮部催討,並剝奪他少師的勳位,讓他以少保、尚書、大學士退休。夏言於是把四百多幅親筆敕令並銀章一枚繳上。過幾天,世宗怒氣消了,讓人制止他還鄉。又以少傅、太子太傅入內閣值勤,夏言上書感謝,世宗高興,指示他砥礪初忠,秉公辦事,正道做人,以消除衆人的怨氣。夏言心裏知道所謂衆人的怨氣,是指郭勳等人。再次上書道謝,說自己不敢自處於別人的後邊,一心一意,孤立無援,所以被衆人怨恨。世宗又不高興,責問他,他惶恐認罪,纔算罷休。沒多久,雷電震壞了奉天殿,世宗召見夏言及顧鼎臣,夏言沒按時來到。世宗又一次訓斥了他,並讓禮部揭發他的罪狀,夏言等主動認錯,世宗又批評他傲慢,並批評了顧鼎臣。過後,纔算歸還了以前追討出來的銀章和墨寶。

  陝西傳來捷報,恢復了他少師、太子太師的勳位,升爲吏部尚書,值勤於華蓋殿。江、淮一帶叛亂得到平定後,世宗用蓋了玉璽的詔書獎勵他,賜他金幣,讓他兼領大學士俸祿。

  嘉靖十九年(1540年),顧鼎臣逝世後,翟鑾又一次入內閣,對夏言慎重得像他所屬小吏一樣,言語中不敢有一點矛盾。而霍韜任詹事府主管,幾次製造矛盾。因爲郭勳與夏言感情上有裂痕,就結交他,讓他幫助自己,三個人開始不停地勾心鬥角。後來,霍韜去世,夏言、郭勳依然在相互爭鬥。

  世宗祭祀祖宗的廟宇發生火災,夏言當時因病在假,請求罷官,未得到批準。昭聖太後逝世,世宗用詔書詢問太子喪服的禮數,夏言回答的奏疏有錯字。世宗嚴厲批評了他,他在認錯的同時又請求回家鄉治病。世宗更爲惱火,就命令他以少保、尚書、大學士的待遇致仕。夏言聽說世宗對自己惱火,就進呈了十四篇有關邊境防禦的策論,希望因此得到諒解。世宗說:「夏言既然對國事有忠誠的謀劃,爲什麼那樣堅決地自我愛惜,辜負朕對他的信賴呢?姑且不治他的罪吧。」當初,夏言撰寫青詞及其他文章,最能滿足世宗的心意。夏言罷官後,只有翟鑾在職,並不是世宗急着要用的人。夏言即將離開京城時前往西苑的齋宮磕頭謝恩,世宗聽說,很憐惜他,特地賜他酒食,讓他回私人住宅治病,等待以後的任命。恰好郭勳因爲諫官很厲害地彈劾他,也稱病在假。

  京山侯崔元新近得世宗寵信,在西苑值勤,他忌恨郭勳。世宗閒談中問崔元說:「夏言、郭勳是我的左右臂,他們相互忌妒是什麼原因?」崔元不說。世宗問夏言什麼時候回家鄉去,崔元說:「等聖誕(世宗生日)過後他纔敢請放行。」又問郭勳得了什麼病,崔元說:「郭勳本沒病,夏言一回家他就會出來了。」世宗點頭同意。諫官知道世宗寵信夏言而厭惡郭勳,就一起揭發郭勳的罪證,郭勳的辯護詞狂悖錯亂,世宗發火了,剝奪了郭勳同事王廷相的官籍。給事中高時,是夏言深厚交結的知己,這時揭發了郭勳十幾件貪污、放縱、不守法度的事情。世宗因此把郭勳關進了監獄,恢復了夏言少傅、太子太師、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的官職,等病好入內值勤。夏言雖然在病假中,內閣的事務多由他裁定。辦理郭勳的案件,都是按他的授意進行的。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春,夏言任一品官滿九年,世宗派宦官頒賜銀幣、寶鈔、羊酒和宮廷食品,全部恢復了他的官級,用加蓋玉璽的詔書獎勵、讚美他,在禮部爲他舉辦宴會,由尚書、侍郎、都御史作陪。這個時候,世宗雖然優待、禮遇夏言,不過對他的寵信已不如當初了。

鬥法嚴嵩
  慈慶、慈寧兩宮夫人去世後,郭勳曾經請把其中一個改由太子居住。夏言以爲不合適,符合世宗之意。到這個時候世宗突然又問起太子應當住哪裏,夏言忘記了自己先前的話,因想到再造宮殿費事煩人,就做出了和郭勳一樣的回答。世宗心裏不高興,又懷疑諫官彈劾郭勳是出於夏言的指使。等建造大享殿時,世宗命令宦官監視,夏言卻不替世宗寫敕令文稿進呈。到西苑值勤的幾個大臣,世宗都命令他們騎馬,又賜給他們束髮用的香葉巾,讓他們用皮綿做鞋子。夏言以爲這不是禮制規定的大臣服裝,不肯接受,並且只有他乘坐手挽的齊腰小轎。世宗積累了這幾樁不滿,想要罷他的官,因而嚴嵩得到了排擠他的機會。

  嚴嵩與夏言是同鄉(都是江西人),稱夏言爲前輩,對夏言很謹慎。夏言入內閣時推薦嚴嵩接替他原來的官職,把他當作門客收籠,嚴嵩心裏很是恨他。夏言失去世宗信任後,嚴嵩因爲善於諂言媚語,得到世宗歡心。夏言擔心被罷官,喚嚴嵩過去商量,嚴嵩卻已經偷偷到陶文忠家裏計劃怎麼咬他壞話以便取而代之。夏言得知非常惱恨,便示意諫官一次次彈劾嚴嵩。世宗正在寵信嚴嵩,並未聽進去,而二人從此就大爲不和。嚴嵩得到世宗宴請和召見時,磕頭下跪,訴說夏言怎麼欺辱他,淚如雨下。世宗讓他把夏言的罪狀全說出來,嚴嵩這下得以大揭其短。世宗大爲惱火,寫詔書給禮部,一一數說夏言的罪過,並且說:「郭勳已關入監獄,他還千方百計羅織罪名。諫官本是朝廷的耳目,卻專聽他夏言指使。我不早朝,他夏言就不入閣辦事。軍國大事,能在他家裏裁決;天子說的機密話,他也敢把做兒戲玩。諫官對此不發一言,就這樣欺騙君上,使得鬼神怨怒,下大雨傷害了莊稼。」夏言很害怕,趕緊上書認錯。過了十多天,獻帝週年時,他還被召進去拜見,到西苑侍候皇帝。夏言藉機謝皇上恩典,並請求準他老病還鄉,話說得很哀傷。奏章在皇帝那裏放了八天,正好七月初一日食,過後,世宗親寫詔令說:「老天日食超過常分,正犯着下級欺慢上級的過錯,現在朕命令剝奪夏言的官職,讓他回家閒住。」世宗又承認自己的三種過失,佈告天下。御史喬佑、給事中沈良纔等都上書評論夏言的事,並各自請問己罪。世宗大爲惱火,貶斥了十三個人,其中高時因曾彈劾郭勳,單單被重貶到遙遠的邊地。於是嚴嵩取代夏言步入內閣。

  夏言任首輔多年,家境殷富,服飾、日用豪華、奢侈,也常和別人通訊問好並饋贈錢物。罷官時間長了,不見召用,監司府縣的官吏也稍稍待他冷淡了,夏言心裏悶悶不樂。每遇元旦、世宗生日他必定上表稱賀,自稱爲「草土臣」。世宗也漸漸憐憫他,就恢復了他尚書、大學士的官銜。

  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世宗微微覺察到嚴嵩的貪婪和放縱,又想到了夏言,派官員送親筆詔書召他回朝,恢復了他的少師等全部官職,也加封嚴嵩爲少師,看起來像是與夏言並重的樣子。夏言來以後,一直氣憤嚴嵩凌駕在自己頭上,凡有所批示,概不徵求嚴嵩的意見,嚴嵩閉上嘴巴不敢說一句話。嚴嵩私自所提拔使用的人,夏言大加罷斥、放逐,嚴嵩也不敢幫忙,但對他恨入骨髓。當時全國的士大夫正恨嚴嵩貪婪、嫉妒,認爲夏言能壓服嚴嵩,制其死命,莫不深感痛快。而夏言因爲罷官時間長,一心要擴大權勢。文選郎高簡充軍邊遠,唐龍、許成名、崔桐、王用賓、黃佐被罷官,王杲、王日韋、孫繼魯吃官司,都出於夏言的指使。貴州巡撫王學益、山東巡撫何鰲被諫官彈劾,夏言馬上就草擬命令加以逮捕、審訊。唐龍過去與嚴嵩相好,王日韋的事又牽連着嚴世蕃,還有其他被他貶斥的也不全恰當,因而朝廷中士大夫對他開始畏懼了。最後御史陳其學因鹽法的事情彈劾崔元及錦衣都督陸炳,夏言草擬命令要他們自己寫供詞說明,兩人都到夏言跟前認死罪,陸炳乃至跪下雙膝請求才得到諒解。後來他倆與嚴嵩開始勾結準備陷害夏言,而夏言卻沒有發覺。世宗幾次派遣小宦官到夏言的住處,夏言氣勢凌人,把他們看作奴才。嚴嵩則肯定請他們坐下,並親自把些金錢塞進他們的袖管中。因此這些宦官天天說嚴嵩的好,賣夏言的賴。夏言所獻上的青詞往往不合世宗的心意,嚴嵩得知後,越發認真地撰寫進呈的宮體詩詞。

慘遭冤害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收復河套的議論爲人提起。夏言原本是慷慨其辭,自以爲有經世濟用的才能的,想建立百代功勳。因爲陝西總督曾銑請收復河套,就贊成、決定此事。嚴嵩與崔元、陸炳在中間搗鬼,最後夏言因此弄得身敗名裂。原來江都人蘇綱,是夏言後妻的父親,與曾銑關係很好。曾銑請求收復河套時,蘇綱極力對夏言稱讚他。夏言認爲倚靠曾銑此事能成,就祕密上書推薦他,說大臣中間沒有比曾銑更忠誠的了。世宗讓夏言擬定旨意,再三誇獎曾銑,曾銑心裏高興,更加堅決地出兵作戰。世宗忽然又下詔書責備,語氣很嚴厲。嚴嵩揣測到世宗的真心,就盡力說河套不可能收復,言詞中間連及夏言。夏言方纔大懼而稱罪認錯,又說嚴嵩未曾有過不同意見,如今竟一切推在我身上。世宗批評他爲難君上,威逼衆人。嚴嵩又上書折騰,攻擊他。夏言也極力辯解。然而世宗已被嚴嵩的誣告矇住,怒氣難能消除。於此年剝奪了夏言的全部官銜,讓他以尚書的名義致仕,但仍沒有殺他的意思。碰巧有流言蜚語傳入宮中,說夏言臨走時埋怨、誣衊世宗。嚴嵩又代仇鸞起草上書,攻擊夏言收了曾銑的賄賂,插手關市,謀取暴利,事情牽連到蘇綱,於是把曾銑、蘇綱關進了京城的大牢裏。嚴嵩和崔元、陸炳暗裏商量,就用勾結皇帝身邊侍衛人員罪名將曾銑斬首,蘇綱到邊遠地區充軍,並派官兵逮捕夏言。

  夏言抵達通州,聽說曾銑的罪名,大驚失色,歪倒在車中,說:「唉!我恐怕非死不可了。」又上書訴說自己的冤屈,說:「仇鸞正要被捕,皇上下的聖旨不到兩天,他怎麼知道皇上說的話,又怎麼知道嚴嵩的奏章而且這樣附會它?大概是嚴嵩與崔元等僞造罪證,想迫害我就是了。嚴嵩這個人,言是行非,像共工;謙恭下士,像王莽;奸巧弄權父子專政,像司馬懿。在京城的大臣受他的籠絡,只知道有嚴嵩不知道有陛下;在地方上的大臣受他的鉗制,也只知道有嚴嵩不知道有陛下。臣的命操在嚴嵩手中,臣只有把臣的命交給陛下您,希望能設法加以保全!」世宗並不明白他的話。案件已定,刑部尚書喻茂堅、左都御史屠僑等當他將被處死時,援引大臣、能吏量刑時可以減免的條款上書請予減免死刑,世宗不願聽,嚴厲批評了喻茂堅等人,扣發了他們的薪俸,並且又提到了夏言以前不戴香葉巾帽的事情。同年十月,將夏言斬首街頭,時年六十七歲。他的妻子蘇氏流放廣西,侄兒、時任主事的夏克承,侄孫、時任的尚寶丞夏朝慶,都被削職爲民。

  明穆宗隆慶(1567年-1572年)初年,夏言家人上書伸冤,明穆宗予以昭雪。下詔復其官爵,重祭安葬並追諡文愍。

夏言的詩文

庭院沉沉白日斜,綠陰滿地又飛花。瞢騰春夢繞天涯。

簾幕受風低乳燕,池塘過雨急鳴蛙。酒醒明月照窗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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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纖細雨潤花枝。嫋嫋和風拂柳絲。醉春臺上立多時。

準辦杖頭挑綠酒,安排屐齒踏紅泥。明朝郭外去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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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悠悠。水悠悠。水遠山長湘渚秋。衡陽天盡頭。

風滿洲。雨滿洲。細雨斜風生野愁。休登江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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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何用栽紅藥,穠萼娉婷。那似人清。攪亂梅花夢不成。

自有看花人道好,愛聽流鶯。醉眼偏醒。掉臂花前挾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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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節亭中,賜閒堂上,長日從容笑語。出郭尋春,過撟送客,翠竹白沙江路。

芳草長堤,綠楊古渡,隔岸幾聲杜宇。道相公、久已歸來,喜對家山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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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桂婆娑,銀蟾晃漾,驀地漸升滄海。看到中天萬國明,誰道是、素娥風採。

玉宇瓊樓,龍池鳳閣,相伴清光廿載。今夕山中月更圓,似相識、當年元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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