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龍

高攀龍(1562年 - 1626年),字存之,又字雲從,江蘇無錫人,世稱「景逸先生」。明朝政治家、思想家,東林黨領袖,「東林八君子」之一。著有《高子遺書》12卷等。萬曆十七年(1589年)中進士。後遇父喪歸家守孝。天啓六年(1626年)三月,高攀龍不堪屈辱,投水自盡,時年六十四歲。崇禎初年(1628年),朝廷爲高攀龍平反,贈太子太保、兵部尚書,諡「忠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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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成就

東林領袖

  高攀龍是東林學派的精神領袖之一,與顧憲成兄弟創建了東林書院。

  他在學術思想上的最大貢獻,在於提倡「治國平天下」的「有用之學」,反對王學(王守仁學派)末流的「空虛玄妙」之學。他認爲「無用便是落空學問」,「立本正要致用」,把「治國平天下」看做是格物致知和個人道德修養的必然結果。「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他畢生追求的政治理想,因此後人評價他「居與遊無出乎家國天下」。

  無論在朝在野,高攀龍時刻關注國家的命運,關心百心的生活。在邪惡面前捍衛了自己的政治理想,保持了崇高的氣節。他的思想與道德足以成爲後世楷模。

詩文著作

  高攀龍的詩文被稱爲「立朝大節,不愧古人,發爲文章,亦不事詞藻而品格自高」。著有《高子遺書》12卷,以及《周易易簡說》、《春秋孔義》、《正蒙釋》、《二程節錄》、《水居詩稿》、《毛詩集註》等書。

  高攀龍的文章,平易流暢,素雅清遒。如記敘散文《南京光祿寺少卿涇陽顧先生行狀》和《祭顧涇陽先生》,富有情感地講述了東林領袖顧憲成的生平事蹟和爲人品德。文中有:「先生於世,無所嗜好。食取果腹,衣取蔽體,居取坐臥,不知其他。四壁不堊庭草,不除帷帳,不飾一幾一榻,敝硯禿筆,終日儼然冥坐讀書,四方酬答而已。憂時如疾痛,好善如飢渴。」等句,素淡幾筆寫出一位清廉自守的正直士人形象。又如《薛文清公傳》,幾件小事即將薛文清公正廉明、的品格勾畫如生。高攀龍的遊記雖不多,但也可見借景抒情的文筆功力。如《武林遊記》中寫湖中雨景道:「是時雨絲陰蒙,水煙籠樹,遠山層疊,濃淡相間。內湖荷香襲人,遊人歌吹與點點漁舟錯落,左右瞻眺,恍然自失。」讀文如觀畫。又如《三時記》描繪大姑灘的險急,栩栩如生,頗有深意。

  高攀龍的詩歌,樸素自然,文字簡潔,恬淡中別有寄託,頗有陶淵明的風格。如《夏日閒居》中語句:

  長夏此靜坐,終日無一言。

  問君何所爲?無事心自閒。

  細雨漁舟歸,兒童喧樹間。

  北風忽南來,落日在遠山。

  顧此有好懷,酌酒遂陶然。

  池中鷗飛去,兩兩復來還。

  清幽的環境襯託出悠閒的情緒。《說詩晬語》曾給予評價:「萬曆以來,高景逸攀龍,歸季思子慕,五言淡雅清真,得陶公意趣。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沈德潛則稱高攀龍的詩是:「無心學陶,天趣自會」。

靜坐學說

  高攀龍擔任行人職位時大量閱讀經典,但仍自感「讀書雖多,心得卻少」,於是改用半日讀書、半日靜坐的方法涵養德性,此後幾十年從未間斷。

  高攀龍的靜坐功夫造詣甚高。所謂靜坐以「平常」爲要訣,「平常」即清靜自然:「以其清靜不容一物,故謂之平常」,「靜中妄念即淨,昏氣自清,只體認本性、原來本色,還他湛然而已」,「湛然動去,靜時與動時一色,動時與靜時一色,所以一色者,只是一個平常也。故曰無動無靜,學者不過借靜坐中認此無動無靜之體雲爾」。 高攀龍在著作《書靜坐說後》中又把理學的「主一」觀念引入靜坐論,認爲「必收斂身心,以主於一,一即平常之體也,主則有意存焉,如意非著意,蓋心中無事之謂一,著意則非一也。」可見高攀龍的靜坐說也並非一味講靜,具有「以靜爲主,動靜交養」的含意。

人物生平

早年經歷

  高攀龍,字存之,號景逸,江蘇無錫人。祖父高靜成曾任浙江黃巖縣令,父親高繼成生有五個子女,高攀龍排行第二,後因高靜成的弟弟高靜逸無子而被過繼爲嗣。

  高攀龍自幼好讀書懂禮儀。萬曆十四年(1586年),無錫知縣李元衝聘請江右學派羅懋忠和顧憲成前來講學,高攀龍受其影響,開始潛心研究「程朱理學」,確定了治學方向。

  萬曆十七年(1589年),高攀龍中進士。不久後高靜逸去世,高攀龍歸家爲嗣父守孝三年。

初入官場

  萬曆二十年(1592年),高攀龍服喪期滿,被朝廷任命爲行人司行人,執掌傳聖旨、行冊封等禮儀性的事務。因平時工作比較清閒,高攀龍大量閱讀行人司中豐富藏書,深入鑽研二程和朱子著作,親手抄錄山西大儒薛文清的《讀書錄》,讚賞其「一字不可輕與人,一言不可輕許人,一笑不可輕假人」的處世態度。高攀龍還編寫了《日省編》,將先朝大儒的語錄附在《大學》章句之下,作爲初學者的指南。又將有關儒、釋差異的言論彙集成《崇正編》,以抵制王陽明「心學」所提倡的儒、釋、道三教合一的主張。

  當時四川僉事張世則呈上自己著述的《大學初義》,詆譭程朱之學,並請求頒行天下。高攀龍極力反對,上疏駁其荒謬。這本書因而未能刊行。

貶官外放

  這一時期,明神宗已長期不理政務,朝中黨派紛爭、宦官橫行,致使政務混亂,國力日衰。高攀龍隨即上《今日第一要務疏》,稱欲改變皇朝岌岌可危的形勢,首先必須正本,其次要「除刑戮」、「舉朝講」、「用諫臣」、「發內帑」,革新政治。但奏疏被皇帝留中不發。

  萬曆二十二年(1594年),侍郎趙用賢、都御史李世達等人被罷官,朝中議論多歸咎首輔王錫爵。高攀龍和御史袁可立上疏,指責王錫爵排斥異己,認爲皇帝不應無故貶斥大臣,並斥責鄭材和楊應宿讒言誣陷,應予罷免。楊應宿則上疏彈劾高攀龍,言辭狂妄近乎荒誕。部院提請輕罰二人,神宗下旨貶高攀龍爲廣東揭陽典史。

  高攀龍自水路前往揭陽就任,在船上就訂立嚴規,要求自己靜心以涵養德性,不被外界幹擾。到揭陽後,每日在官衙教授學徒,培養了不少學生。還四處察訪民情吏弊,懲治地方惡霸。高攀龍在揭陽停留的半年內結識了陸粹明及其老師蕭自麓等人,對其學術思想影響深遠。

歸家講學

  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二月,高攀龍在赴任七個月後以事假歸家,不久遭遇親人病故,於是不再出仕。此後在家鄉講學二十餘年,雖有言官多次推薦,但皇帝並不理會。

  高攀龍在漆湖之畔(今蠡湖東岸)建造一座「水居」,取名「可樓」,作爲自己讀書靜坐的場所。除刻苦鑽研外,高攀龍還參與講學,很快成爲一代儒學宗師。當時高攀龍與顧憲成志同道合,交誼頗深。萬曆三十二年(1604年),在常州知府和無錫知縣的支持下,高攀龍與顧憲成等人發起重建了東林書院,並每年舉行「東林大會」。初由顧憲成主持,萬曆四十年(1612年)顧憲成去世後改由高攀龍主持,直至天啓五年(1625年)書院被拆毀爲止。當時朝野內外的士大夫無論認不認識他們本人,提起高、顧都是一致稱讚。

  高攀龍在講學過程中以自己的政治理想和人格標準來評議朝政,裁量人物。當時許多與他們志趣相近的在野士大夫聞風響附,紛至沓來。在朝的李三才、趙南星、鄒元標、楊漣等正直官員也與他們互通聲氣,遙相應和。東林書院實際上已成爲社會輿論的中心。反對派對此十分忌恨,誣之爲「東林黨」,污衊他們是假借講學以結黨營私。

復起爲官

  萬曆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神宗去世,皇太子朱常洛即位,是爲明光宗。明光宗在位一月駕崩,長子朱由校即位,是爲熹宗。

  熹宗即位後,東林黨人因擁戴有功而重新崛起。高攀龍被任命爲光祿寺丞,天啓元年(1621年)又進封爲光祿少卿。天啓二年(1622年)正月,關外重鎮廣寧(今遼寧北鎮)失陷,明軍被迫退縮到山海關一線。消息傳來,朝野震驚,人心惶惶。高攀龍接連上書要求革新政治,以挽救國家瀕危的命運。他在《破格用人疏》中提出要破格用人,加強戰守之備,並推薦禮部右侍郎孫承宗擔任防禦大臣,負責處理戰事。他的意見得到皇帝首肯。孫承宗也不負衆望,收復了廣寧和遼河以西的土地,邊境平靜了四年之久。

  天啓二年(1622年)四月,高攀龍上疏追論三案(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要求懲治鄭養性、李如楨、崔文升等人。奏疏上達,皇帝不悅而責備高攀龍多言,但最終仍將鄭養性譴歸原籍。

  當時孫慎行以紅丸案指責前任首輔方從哲,高攀龍也引《春秋》典故歸罪方從哲。給事中王志道爲方從哲辯解,被高攀龍上疏嚴厲斥責。不久高攀龍被調任太常少卿,又上一道《恭陳聖明務學之要疏》,向熹宗闡明讀書的重要性。方從哲一派故意摘出疏中指責帝王不孝的言辭激怒熹宗,熹宗欲嚴懲高攀龍。葉向高極力挽救,才得以罰俸一年而作罷。

  天啓二年(1622年)九月,高攀龍調任大理寺右少卿。十一月,升任太僕卿、刑部右侍郎。

  天啓四年(1624年)八月,高攀龍升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上《糾劾貪污御史疏》彈劾御史崔呈秀。疏中揭露崔呈秀在巡按淮揚地區時貪贓枉法、鋪張浪費。吏部尚書趙南星經複查認爲事實確鑿,提請將崔呈秀戍邊。崔呈秀得知後連夜投奔魏忠賢,認魏忠賢爲義父。

  此時以魏忠賢爲首的閹黨勢力日益擴張,控制了朝廷內外。東林黨人如楊漣等紛紛上書參劾魏忠賢,雙方爭鬥進入白熱化階段。

被誣自盡

  此時魏忠賢正藉機大肆迫害東林黨人,稱高攀龍與趙南星結黨營私,皇帝下旨嚴厲斥責。不久後南京御史遊鳳翔出任知府,攻擊高攀龍徇私、排擠同僚,高攀龍因而被罷黜。

  高攀龍等人被罷官後,以魏忠賢爲首的閹黨控制了朝廷大權,編派了《縉紳便覽》、《點將錄》、《天鑑錄》、《同志錄》等黑名單,將不依附於自己的官員開列在內,予以打擊。

  天啓五年(1625年)八月,魏忠賢矯旨,以東林書院爲始將全國書院盡數拆毀。

  天啓六年(1626年)二月,崔呈秀不甘心高攀龍僅被罷官,必欲除之。於是假造浙江稅監李實的奏本,誣告高攀龍、周起元等七人貪污,派遣緹騎前來抓捕。三月,高攀龍整冠束帶前去拜謁先賢楊時的祠堂。回家後與弟弟高士鶴及門生賞花於後花園池畔,談笑自如。此時有人前來稟告周順昌已被逮捕,高攀龍聞言神情泰然,笑說:「我本視死如歸」。歸家後與夫人談笑如常,沒有異樣。親筆書信交給兩個孫子,交代翌日遞給校官,而後閉門遣散諸孫。不多時高攀龍的兒子們(發覺異樣)前來探查,發覺高攀龍已自沉於池塘,時年六十四(虛歲六十五)。

  子孫們打開高攀龍的信,乃是遺囑,上面寫着:「我雖被罷免官職,但過去曾是朝廷大臣。大臣不可以被侮辱,因爲大臣被辱等同於國家受辱。我現在只有恭敬地面北叩首,以效仿屈原的遺願。皇帝的恩澤未能報答,只願來世再報。臣高攀龍絕筆。希望使者帶去這封信向皇上覆命。」

  高攀龍就死前曾致書同年袁可立道:「弟腐儒一,無以報國,近風波生於講會,鄒馮二老行,弟亦從此去矣」(《高子文集·答袁節寰中丞》)。其言猶未盡之厚望可見於筆端,從此袁可立這位力圖遠離黨爭的正直大臣走上了對抗閹黨的前臺,每議事與閹黨「數有所牴牾,欲自請外」(黃道周《節寰袁公傳》)。天啓六年(1626年)十一月,袁可立抗疏道:「此非掛冠神武門時呼?」(《睢州志·袁可立傳》)。後來九卿公推袁可立南京戶部尚書,再改兵部尚書參贊機務,魏忠賢從中作梗以自己的心腹劉廷元代替袁可立掌南兵部,時北則崔呈秀爲本兵,天下兵馬大權二人一手握定。自袁可立「歸而魏焰益肆」,忠賢推戴之勢成矣。黃道周說:「當魏崔時,蓋無復然明義、真者,有之,則必自大司馬節寰袁公也。」(《節寰袁公傳》)

身後追封

  崇禎初年(1628年),朝廷爲高攀龍平反昭雪,贈太子太保、兵部尚書,諡「忠憲」。

高攀龍的詩文

心同流水淨,身與白雲輕。

寂寂深山暮,微聞鐘磬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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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來柳線轉媚,雨過桃華更妍。著履繞堤散步,自言不減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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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人作何功課,終日對山不語。問我此意何如,白雲自來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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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墮於西隅,白月升於東牖。我趁於此開尊,佩得金印如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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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華點點上下,燕子飛飛去來。春色行看盡矣,山荼還有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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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樹遮山有態,白雲過水無心。一窗半開半掩,四月乍雨乍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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