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排門告示,但有的差使無推故,這差使不尋俗。一壁廂納草也根,一邊又要差夫,索應付。又是言車駕,都說是鑾輿,今日還鄉故。王鄉老執定瓦檯盤,趙忙郎抱着酒胡蘆。新刷來的頭巾,恰糨來的綢衫,暢好是妝麼大戶。
譯文: 聽說有個大人物要還鄉了,社長挨家挨戶地通知每個差使:「任何差使均不得藉故推脫。」這些差使真不尋常,一邊要交納草料,一邊要派服勞役的民夫,都必須執行。有的說是車駕,有的說是鑾輿,今天要回鄉。只見在喧鬧的市集裏,王鄉老拿着個陶託盤,趙忙郎抱着一個酒葫蘆,帶着新洗過的頭巾,穿着新糨過的綢衫,正好裝充有身份的闊人。
注釋: 哨遍:曲牌名,又作「稍遍」。社:古時地方的基層單位。元代以五十家爲一社。無推故:不要藉故推辭。不尋俗:不尋常,不一般。「一壁廂」句:一邊要供給馬飼料。一壁廂,一邊。也,襯字,無義。索應會:須認真對待。索,須。車駕、鑾輿:都是帝王乘的車子,因以作爲皇帝的代稱。鄉老:鄉村中的頭面人物。忙郎:一般農民的稱謂。糨來:漿好,刷洗。用米汗給洗淨的衣服上漿叫「糨」。「十暢好」句:正好充裝有身份的闊佬。暢好是,又作「常好是」、「暢是」、「唱道」,作「真是」、「正是」講。妝麼,裝模作樣。
【耍孩兒】瞎王留引定火喬男婦,胡踢蹬吹笛擂鼓。見一颩人馬到莊門,匹頭裏幾面旗舒。一面旗白鬍闌套住個迎霜兔,一面旗紅曲連打着個畢月烏。一面旗雞學舞,一面旗狗生雙翅,一面旗蛇纏葫蘆。
譯文: 忽然,瞎王留叫來一夥稀奇古怪的男女胡亂地吹笛打鼓,好像在歡迎什麼。一大隊人馬從村口進來,前頭的人拿着幾面旗子,頗威風似的。那些旗子上的圖案千奇百怪:有在月形環中畫白兔;有紅圈中畫鳥;有畫着一隻雞學跳舞的;有畫着長着翅膀的狗;有畫着蛇纏在葫蘆上。
注釋: 「瞎王留」句:愛出風頭的青年率領一夥裝模作樣的壞傢夥。瞎,猶言壞,胡來。王留,元曲中常用以指好出風頭的農村青年。火,同「夥」、「夥」。喬男女,壞傢夥。醜東西。胡踢蹬:胡亂,胡鬧。踢蹬,語助詞,起強調作用。一颩(biao)人馬:一大隊人馬。周密《癸辛雜識》別集下「一颩」條:「虜中謂一聚馬爲颩,或三百匹,或五百匹。匹頭裏:猶「劈頭」「打頭」「當頭」。「白鬍闌」句:指月旗。胡闌,「環」的合音。即圓圈。迎霜兔,玉兔,古代神話謂月中有玉兔搗藥。一面旗上畫的是白環裏套住只白玉兔,即月旗。「紅曲連」句:指日旗。曲連,「圈」的合音,即紅圈,象日的形狀。畢月烏,古代傳說日中有三足烏。後來的星曆家又以七曜(日、月、火、水、木、金、土)及各種鳥獸配二十八宿,如「昴日雞」「畢月烏」等。雞學舞,這是指舞鳳旗。狗生雙翅,這裏指飛虎旗。蛇纏葫芒:這是指蟠龍戲珠旗。這些旗幟都是鄉下人沒有看到過的,只是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隨意加以解釋的。
【五煞】紅漆了叉,銀錚了斧,甜瓜苦瓜黃金鍍,明晃晃馬鐙槍尖上挑,白雪雪鵝毛扇上鋪。這些個喬人物,拿着些不曾見的器仗,穿着些大作怪的衣服。
譯文: 還有用紅漆刷過的叉,用銀鍍過的斧頭,連甜瓜苦瓜也鍍了金。馬鐙明晃晃的,扇子鋪了一層雪白的鵝毛。還有那幾個穿着奇怪的人,手裏拿着一些罕見的器仗,穿著些奇怪的衣服。
注釋: 銀錚:鍍了銀的錚。「甜瓜」句:這是說金瓜錘,帝王的儀仗。「明晃晃」句:這是說朝天鐙,帝王的儀仗。「白雪雪」句:這是寫鵝朱宮扇。喬人物:怪人物,裝模作樣的人。
【四煞】轅條上都是馬,套頂上不見驢,黃羅傘柄天生曲,車前八個天曹判,車後若幹遞送夫。更幾個多嬌女,一般穿着,一樣妝梳。
譯文: 轅條套的全是馬,套頂上沒有驢。黃色絲綢做的傘的把是彎曲的。車前站着八個架前侍衛,車後的是隨從。還有幾個漂亮女子穿着艷裝,一樣的打扮。
注釋: 「黃羅傘」句:此指帝王儀仗中的「曲蓋」。曲蓋象傘,柄是曲的。天曹判:天上的判官。形容威風凜凜、表情呆板的侍從人員。多嬌女:指美麗的宮娥。
【三煞】那大漢下的車,衆人施禮數,那大漢覷得人如無物。衆鄉老展腳舒腰拜,那大漢挪身着手扶。猛可裏抬頭覷,覷多時認得,險氣破我胸脯。
譯文: 那個大漢下車了,衆人馬上行禮,但他沒有看在眼裏。見鄉親們跪拜在地,他挪身用手扶。我突然抬起頭一看,那個我認識的,差點氣死我了!
注釋: 挪身:挪動身軀。猛可裏:猛然間,忽然間。覷:偷看。上文「覷得人如無物」的「覷」,當「斜視」講
【二煞】你身須姓劉,你妻須姓呂,把你兩家兒根腳從頭數:你本身做亭長耽幾杯酒,你丈人教村學讀幾卷書。曾在俺莊東住,也曾與我喂牛切草,拽壩扶鋤。
譯文: 你本來姓劉,你妻子姓呂。把你從頭數到腳:你以前是亭長,喜歡喝酒。你的丈人在村教書,你曾經在我屋莊的東頭住,和我一起割草喂牛,整地耕田。
注釋: 「你身」句:你個人本姓劉。須,本。根腳:根基,猶今言出身。亭長:劉邦曾經做過泗上亭長。秦制。十裏爲亭,十亭爲鄉。耽:沉溺,迷戀。拽壩扶鋤::泛指平整土地之類的農活。兩牛並耕爲一壩。壩通「耙」。
【一煞】春採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麥無重數。換田契強秤了麻三稈,還酒債偷量了豆幾斛,有甚糊突處。明標着冊歷,見放着文書。
譯文: 春天你摘了我的桑葉,冬天你借了我的米,問我借了都不知有多少了。趁着換田契,強迫稱了我三十斤麻,還酒債時偷着少給我幾斛豆。有什麼糊塗的,清清楚楚地寫在賬簿上,現成的放着字據文書。
注釋: 麻三稈:麻三十斤。鄉間以十斤爲一稈。有甚糊突處:有什麼糊塗的地方,意即十分清楚。糊突,糊塗,含混不清。上句中斛:量器名,古人以十鬥爲一斛。明標着冊歷:明白地記載在帳簿上。標,記載。冊歷,帳簿。見放着文書:現在還放着借據在那兒。文書,契約。借條。
【尾聲】少我的錢差發內旋撥還,欠我的粟稅糧中私準除。只道劉三誰肯把你揪捽住,白甚麼改了姓、更了名、喚做漢高祖。
譯文: 過去借的錢要在現在攤派的官差錢裏扣除,欠我的糧食你要從糧稅裏暗地裏給我扣出來。我琢磨着劉三:誰上來把你拉扯住,平白地爲什麼改了姓、換了名,要叫漢高祖。
注釋: 差發內旋撥還:在官差內立即償還。差發,差撥,官家派的差役和錢糧。旋,立刻,馬上。私準除:暗地裏扣除。準除,抵償,折算。劉三:劉邦,排行當爲第三。因爲他有一個哥哥排行第二。捽住:扭抓。白甚麼:憑什麼。不是詢問原因,而是帶有批評意味的責問、質問。
哨遍·高祖還鄉。元代。睢景臣。 社長排門告示,但有的差使無推故,這差使不尋俗。一壁廂納草也根,一邊又要差夫,索應付。又是言車駕,都說是鑾輿,今日還鄉故。王鄉老執定瓦檯盤,趙忙郎抱着酒胡蘆。新刷來的頭巾,恰糨來的綢衫,暢好是妝麼大戶。 【耍孩兒】瞎王留引定火喬男婦,胡踢蹬吹笛擂鼓。見一颩人馬到莊門,匹頭裏幾面旗舒。一面旗白鬍闌套住個迎霜兔,一面旗紅曲連打着個畢月烏。一面旗雞學舞,一面旗狗生雙翅,一面旗蛇纏葫蘆。 【五煞】紅漆了叉,銀錚了斧,甜瓜苦瓜黃金鍍,明晃晃馬鐙槍尖上挑,白雪雪鵝毛扇上鋪。這些個喬人物,拿着些不曾見的器仗,穿着些大作怪的衣服。 【四煞】轅條上都是馬,套頂上不見驢,黃羅傘柄天生曲,車前八個天曹判,車後若幹遞送夫。更幾個多嬌女,一般穿着,一樣妝梳。 【三煞】那大漢下的車,衆人施禮數,那大漢覷得人如無物。衆鄉老展腳舒腰拜,那大漢挪身着手扶。猛可裏抬頭覷,覷多時認得,險氣破我胸脯。 【二煞】你身須姓劉,你妻須姓呂,把你兩家兒根腳從頭數:你本身做亭長耽幾杯酒,你丈人教村學讀幾卷書。曾在俺莊東住,也曾與我喂牛切草,拽壩扶鋤。 【一煞】春採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麥無重數。換田契強秤了麻三稈,還酒債偷量了豆幾斛,有甚糊突處。明標着冊歷,見放着文書。 【尾聲】少我的錢差發內旋撥還,欠我的粟稅糧中私準除。只道劉三誰肯把你揪捽住,白甚麼改了姓、更了名、喚做漢高祖。
聽說有個大人物要還鄉了,社長挨家挨戶地通知每個差使:「任何差使均不得藉故推脫。」這些差使真不尋常,一邊要交納草料,一邊要派服勞役的民夫,都必須執行。有的說是車駕,有的說是鑾輿,今天要回鄉。只見在喧鬧的市集裏,王鄉老拿着個陶託盤,趙忙郎抱着一個酒葫蘆,帶着新洗過的頭巾,穿着新糨過的綢衫,正好裝充有身份的闊人。忽然,瞎王留叫來一夥稀奇古怪的男女胡亂地吹笛打鼓,好像在歡迎什麼。一大隊人馬從村口進來,前頭的人拿着幾面旗子,頗威風似的。那些旗子上的圖案千奇百怪:有在月形環中畫白兔;有紅圈中畫鳥;有畫着一隻雞學跳舞的;有畫着長着翅膀的狗;有畫着蛇纏在葫蘆上,還有用紅漆刷過的叉,用銀鍍過的斧頭,連甜瓜苦瓜也鍍了金。馬鐙明晃晃的,扇子鋪了一層雪白的鵝毛。還有那幾個穿着奇怪的人,手裏拿着一些罕見的器仗,穿著些奇怪的衣服。轅條套的全是馬,套頂上沒有驢。黃色絲綢做的傘的把是彎曲的。車前站着八個架前侍衛,車後的是隨從。還有幾個漂亮女子穿着艷裝,一樣的打扮。那個大漢下車了,衆人馬上行禮,但他沒有看在眼裏。見鄉親們跪拜在地,他挪身用手扶。我突然抬起頭一看,那個我認識的,差點氣死我了!你本來姓劉,你妻子姓呂。把你從頭數到腳:你以前是亭長,喜歡喝酒。你的丈人在村教書,你曾經在我屋莊的東頭住,和我一起割草喂牛,整地耕田。春天你摘了我的桑葉,冬天你借了我的米,問我借了都不知有多少了。趁着換田契,強迫稱了我三十斤麻,還酒債時偷着少給我幾斛豆。有什麼糊塗的,清清楚楚地寫在賬簿上,現成的放着字據文書。過去借的錢要在現在攤派的官差錢裏扣除,欠我的糧食你要從糧稅裏暗地裏給我扣出來。我琢磨着劉三:誰上來把你拉扯住,平白地爲什麼改了姓、換了名,要叫漢高祖。
哨遍:曲牌名,又作「稍遍」。
社:古時地方的基層單位。元代以五十家爲一社。
無推故:不要藉故推辭。
不尋俗:不尋常,不一般。
「一壁廂」句:一邊要供給馬飼料。一壁廂,一邊。也,襯字,無義。
索應會:須認真對待。索,須。
車駕、鑾輿:都是帝王乘的車子,因以作爲皇帝的代稱。
鄉老:鄉村中的頭面人物。
忙郎:一般農民的稱謂。
糨(jiang)來:漿好,刷洗。用米汗給洗淨的衣服上漿叫「糨」。
「十暢好」句:正好充裝有身份的闊佬。暢好是,又作「常好是」、「暢是」、「唱道」,作「真是」、「正是」講。妝麼(yao),裝模作樣。
「瞎王留」句:愛出風頭的青年率領一夥裝模作樣的壞傢夥。瞎,猶言壞,胡來。王留,元曲中常用以指好出風頭的農村青年。火,同「夥」、「夥」。喬男女,壞傢夥。醜東西。
胡踢蹬:胡亂,胡鬧。踢蹬,語助詞,起強調作用。
一颩(biao)人馬:一大隊人馬。周密《癸辛雜識》別集下「一颩」條:「虜中謂一聚馬爲颩,或三百匹,或五百匹。
匹頭裏:猶「劈頭」「打頭」「當頭」。
「白鬍闌」句:指月旗。胡闌,「環」的合音。即圓圈。迎霜兔,玉兔,古代神話謂月中有玉兔搗藥。一面旗上畫的是白環裏套住只白玉兔,即月旗。
「紅曲連」句:指日旗。曲連,「圈」的合音,即紅圈,象日的形狀。畢月烏,古代傳說日中有三足烏。後來的星曆家又以七曜(日、月、火、水、木、金、土)及各種鳥獸配二十八宿,如「昴日雞」「畢月烏」等。
雞學舞,這是指舞鳳旗。
狗生雙翅,這裏指飛虎旗。
蛇纏葫芒:這是指蟠龍戲珠旗。這些旗幟都是鄉下人沒有看到過的,只是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隨意加以解釋的。
銀錚:鍍了銀的錚。
「甜瓜」句:這是說金瓜錘,帝王的儀仗。
「明晃晃」句:這是說朝天鐙,帝王的儀仗。
「白雪雪」句:這是寫鵝朱宮扇。
喬人物:怪人物,裝模作樣的人。
「黃羅傘」句:此指帝王儀仗中的「曲蓋」。曲蓋象傘,柄是曲的。
天曹判:天上的判官。形容威風凜凜、表情呆板的侍從人員。
多嬌女:指美麗的宮娥。
挪身:挪動身軀。
猛可裏:猛然間,忽然間。覷(qu):偷看。上文「覷得人如無物」的「覷」,當「斜視」講。
「你身」句:你個人本姓劉。須,本。
根腳:根基,猶今言出身。
亭長:劉邦曾經做過泗上亭長。秦制。十裏爲亭,十亭爲鄉。耽(dan):沉溺,迷戀。
拽壩(zhuaiba)扶鋤::泛指平整土地之類的農活。兩牛並耕爲一壩。壩通「耙」。
麻三稈:麻三十斤。鄉間以十斤爲一稈。
有甚糊突處:有什麼糊塗的地方,意即十分清楚。糊突,糊塗,含混不清。上句中斛(hu):量器名,古人以十鬥爲一斛。
明標着冊歷:明白地記載在帳簿上。標,記載。冊歷,帳簿。
見(xian)放着文書:現在還放着借據在那兒。文書,契約。借條。
差發內旋撥還:在官差內立即償還。差發,差撥,官家派的差役和錢糧。旋,立刻,馬上。
私準除:暗地裏扣除。準除,抵償,折算。
劉三:劉邦,排行當爲第三。因爲他有一個哥哥排行第二。捽住:揪住,抓着。
白甚麼:憑什麼。不是詢問原因,而是帶有批評意味的責問、質問。
睢景臣是元代有影響的散曲作家。公元1303年(元大德七年),他從揚州到杭州,與著《錄鬼簿》的鐘嗣成會面,由此可知他曾生活在13世紀末至14世紀初這段時間裏,但具體生卒年不詳。《錄鬼簿》說他「心性聰明,酷嗜音律」。所作散曲僅保存下套數三篇,該篇是他的代表作。
[耍孩兒]瞎王留引定火喬男婦,胡踢蹬吹笛擂鼓。見一颩人馬到莊門,匹頭裏幾面旗舒。一面旗白鬍闌套住個迎霜兔,一面旗紅曲連打着個畢月烏。一面旗雞學舞,一面旗狗生雙翅,一面旗蛇纏葫蘆。
[五煞]紅漆了叉,銀錚了斧,甜瓜苦瓜黃金鍍,明晃晃馬鐙槍尖上挑,白雪雪鵝毛扇上鋪。這些個喬人物,拿着些不曾見的器仗,穿着些大作怪的衣服。
[四煞]轅條上都是馬,套頂上不見驢,黃羅傘柄天生曲,車前八個天曹判,車後若幹遞送夫。更幾個多嬌女,一般穿着,一樣妝梳。
[三煞]那大漢下的車,衆人施禮數,那大漢覷得人如無物。衆鄉老展腳舒腰拜,那大漢挪身着手扶。猛可裏抬頭覷,覷多時認得,險氣破我胸脯。
[二煞]你身須姓劉,你妻須姓呂,把你兩家兒根腳從頭數:你本身做亭長耽幾杯酒,你丈人教村學讀幾卷書。曾在俺莊東住,也曾與我喂牛切草,拽壩扶鋤。
[一煞]春采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麥無重數。換田契強秤了麻三稈,還酒債偷量了豆幾斛,有甚糊突處。明標着冊歷,見放着文書。
[尾聲]少我的錢差發內旋撥還,欠我的粟稅糧中私準除。只道劉三誰肯把你揪捽住,白甚麼改了姓、更了名、喚做漢高祖。
高祖,即劉邦。首段寫鄉中接駕的準備,衆人忙碌而「我」獨不解,一開頭便爲全篇定下詼諧,嘲諷的基調。《耍孩兒》《五煞》《四煞》三首曲子鋪陳車駕的排場,本應是莊嚴高貴的場面在老百姓看來都怪裏怪氣,莫名其妙,這實際上諷刺了皇家氣派和帝王尊嚴。《三煞》《二煞》《一煞》是數落漢高祖當年的寒酸和劣跡,一下子就揭穿了隱藏在黃袍之後的真面目,而他還在人前裝腔做勢、目中無人,兩廂對比,更覺可笑。《尾》曲是全篇的高潮,「劉三」是作者根據史書杜撰的劉邦的小名,鄉民呼出,形神酷似,妙就妙在它粉碎了「真命天子」的神話,所謂帝王之尊在辛辣的嘲笑聲中蕩然無存。這套散曲把不可一世的漢高祖作爲嬉笑怒罵的對象,矛頭直指封建社會的最高統治者,表現出對皇權至上的強烈不滿和對封建秩序的無比蔑視。劉邦是一個很愛虛榮的人,《史記》上說他看到秦始皇出巡時的氣派羨慕不已,認爲大丈夫應當如此。作者沒有被史書中所記載的高祖還鄉時嘉惠百姓的「浩蕩皇恩」所迷惑,而是注重於史書中描寫劉邦愛慕虛榮以及欠王媼酒錢不還、誑稱賀錢萬貫得以見到貴客等無賴行徑的材料,通過藝術加工,無情地揭穿了封建帝王的醜惡嘴臉。當然,作者批判的鋒芒不僅僅是指向漢高祖一人,而是指向所有欺壓百姓卻要裝模作樣的封建統治者及其爪牙,更是指向殘酷地實行階級壓迫和民族壓迫的元代統治者。散曲中借鄉民之口說劉邦「也曾與我喂牛切草,拽壩扶鋤」,流露出輕視勞動的意識,當然是不可取的。
睢景臣。 睢景臣是元代著名散曲、雜劇作家,江蘇揚州人,一生著述甚多,其中最廣爲人知的作品是《哨遍·高祖還鄉》。
塵外樓燕集得微字。明代。陳履。 高樓一上思依依,笑倚瓊枝願不違。懸榻可堪憐寂寞,開尊偏喜對芳菲。風生睥睨煙光淡,雨過階除暑氣微。爲問登臨能賦者,座中誰似謝玄暉。
夏日樓居漫興二首 其二。。王九思。 世泰容吾拙,官閒似隱居。苦吟遲得句,倦讀臥看書。山色憑闌外,花香退食餘。老親身更健,千裏寄雙魚。
太液澄波,愁紅換了,敗荷零露。涼蟬起舞。自窺人,耿無語。
看花長記經遊地,但衰淚、風前幾縷。悵哀鴻唳角,天涯殘夢,曠望何許。
沙路。空延佇。甚落盡江楓,便成羈旅。殘春社燕,爲誰花底來去。
砧聲一夕催離別,奈憑到、危闌最苦。酒醒後,又亂山,遮斷不見愁處。
月下笛。近現代。張爾田。 太液澄波,愁紅換了,敗荷零露。涼蟬起舞。自窺人,耿無語。看花長記經遊地,但衰淚、風前幾縷。悵哀鴻唳角,天涯殘夢,曠望何許。沙路。空延佇。甚落盡江楓,便成羈旅。殘春社燕,爲誰花底來去。砧聲一夕催離別,奈憑到、危闌最苦。酒醒後,又亂山,遮斷不見愁處。
送黃若木還莆。明代。徐熥。 執手向城隅,送君歸鯉湖。風濤危渡峽,雨雪倦登途。遣日攜書卷,消寒問酒壚。不須嗟伏櫪,千裏待名駒。
西城晚眺。。黃克晦。 薄暮登城暑氣微,風含睥睨欲沾衣。青山滿目慚高隱,白髮盈頭愛落暉。水帶平蕪雙鳥下,雲連遠寺一僧歸。深杯未覺黃昏盡,漁火遙生垂釣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