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顏色。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馨妃後裏,暈潮蓮臉君王側。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
譯文:御園裏太液池的荷花,再不像從前那麼嬌艷。還曾記得,花承雨露春風,人蒙浩蕩皇恩,玉樓金閣,富麗宮殿。聲名在後妃中像蘭花一樣芬芳,臉龐如蓮花般紅潤光鮮,常常陪伴在君王身邊。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鼙鼓,宮廷的繁華煙消雲歇。
注釋:太液芙蓉:唐代長安城東大明宮內有太液池,此借指南宋宮廷。芙蓉,即荷花,比喻女子姣好的面容。渾不似:全不像。春風雨露:比喻帝王的寵愛。玉樓金闕:指富麗的皇宮。蘭馨:本是女子首飾,這裏借喻宮中的後妃。馨,一作「簪」。暈潮:指女性臉上泛起紅潤的美麗光彩。鼙鼓:指戰鼓。
龍虎散,風雲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客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碾關山月。問嫦娥、於我肯從容,同圓缺?
譯文:朝廷土崩瓦解,君臣風飄雲散。這亡國的千古遺恨,叫我向誰訴說?面對破碎山河,我只能仰天哭泣,血淚斑斑灑滿衣前。被擄北行,驛館中夜晚常被戰亂惡夢驚醒,天剛破曉,又復北行,車輪碾碎月影,顛簸在荒寒的關山。仰望一輪冷月,殷切詢問嫦娥,能否容許我追隨你,超脫塵世與月亮同圓同缺。
注釋:龍虎:比喻南宋的君臣。風雲:形容國家的威勢。山河百二:險要之地。客館:指驛館,旅途中居住的地方。宮車:指作者和後妃一行乘坐的車子。從容:舒緩不迫。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宋代。王清惠。 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顏色。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馨妃後裏,暈潮蓮臉君王側。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龍虎散,風雲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客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碾關山月。問嫦娥、於我肯從容,同圓缺?
御園裏太液池的荷花,再不像從前那麼嬌艷。還曾記得,花承雨露春風,人蒙浩蕩皇恩,玉樓金閣,富麗宮殿。聲名在後妃中像蘭花一樣芬芳,臉龐如蓮花般紅潤光鮮,常常陪伴在君王身邊。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鼙鼓,宮廷的繁華煙消雲歇。
朝廷土崩瓦解,君臣風飄雲散。這亡國的千古遺恨,叫我向誰訴說?面對破碎山河,我只能仰天哭泣,血淚斑斑灑滿衣前。被擄北行,驛館中夜晚常被戰亂惡夢驚醒,天剛破曉,又復北行,車輪碾碎月影,顛簸在荒寒的關山。仰望一輪冷月,殷切詢問嫦娥,能否容許我追隨你,超脫塵世與月亮同圓同缺。
太液芙蓉:唐代長安城東大明宮內有太液池,此借指南宋宮廷。芙蓉,即荷花,比喻女子姣好的面容。
渾不似:全不像。
春風雨露:比喻帝王的寵愛。
玉樓金闕:指 富麗的皇宮。
蘭馨:本是女子首飾,這裏借喻宮中的後妃。馨,一作「簪」。
暈潮:指女性臉上泛起紅潤的美麗光彩。
鼙鼓:指戰鼓。
龍虎: 比喻南宋的君臣。
風雲:形容國家的威勢。
山河百二:險要之地。
客館:指驛館,旅途中居住的地方。
宮車:指作者和後妃一行乘坐的車子。
從容:舒緩不迫。
參考資料:
1、李清照 .《漱玉詞 插圖本》 :萬卷出版公司 ,2009 :189-191 .
2、聶石樵,韓兆琦 .《歷代詞選》 :南海出版公司 ,2005年 :316-317 .
3、朱德才,楊燕 .《唐宋詩詞 下冊》 :山東人民出版社 ,1992年 :431-433 .
公元1276年春,攻陷了南宋首都臨安(今杭州市)的元軍正押解着太後、昭儀等一批後妃往大都(內蒙古正藍旗東)馳去。王昭儀面對昔日蒙受君王寵,今日竟成階下囚的鉅變,百感交集,揮筆寫下了這首《滿江紅·太液芙蓉》,將其題於驛壁之上。
參考資料:
1、唐圭璋,鍾振振 .《唐宋詞鑑賞辭典》 :上海辭書出版社 ,1986年12月 :1241-1243 .
上片是憶舊。起首兩句描述經過一場巨大變故後,南宋宮廷破損,嬪妃憔悴,完全不是舊時的模樣了。這是對「舊時」的追憶和感慨,然後用「曾記得」三字領起,引起對舊時的回憶。那時在玉樓金闕的皇宮裏,自己容貌出衆美名遠播,承恩受寵。當她還沉浸在豪華旖旎的皇宮風光之中時,忽然傳來了揭天鼙鼓,元軍兵臨城下,驚醒了他們的美夢。當時元兵虎視耽耽,窺視南宋,而南宋朝廷賈似道大權獨攬,一味粉飾太平,對邊防危機與國力衰竭隱匿不報,君臣酣歌深宮,縱情享樂。及至鼙鼓動地,才如夢方醒,然爲時已晚。「忽一聲」簡單的三個字,深刻地揭示了這個慘痛的歷史教訓。
下片寫傷今。換頭四句緊承上片點明宋室滅亡,抒發心中無限的悲痛。這千古之恨,無人可與訴說。以下感情更爲激憤,面對這二萬之師可以抵擋百萬之旅的險固山河長江天塹,本來有險可憑,卻因朝廷失策,用人不當,以至大好河山淪於敵手,使人尤爲痛惜。「驛館」兩句描寫囚旅生活。無論是「夜」或是「曉」,她都是在驚恐萬狀和憂傷愁苦中度過。和從前的「玉樓金闕」形成強烈的對比,使人更加同情她眼下的處境。最後二句,是她在絕望中產生的一縷希望,她問月中嫦娥,是否願意讓自己同月亮一道同此圓缺,表現了她擺脫囚徒生活的願望和對清靜生活的嚮往,這是她的心聲,是她擺脫苦難的渺茫的出路。想象豐富並極富浪漫色彩。
詞的作者是一個深宮女子,但她沒有隻停留在個人遭遇的不幸上,而是把眼光投向國家,投向民族,表現了深沉的家國之痛和民族情感,並且還表現了她敏銳的政治見識,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王清惠是南宋宮中的昭儀(女官)。她是位才華橫溢的女子。公元1276年正月,元兵攻入臨安,南宋滅亡。三月,王清惠隨三宮三千人作俘北上。途徑北宋時的都城汴梁夷山驛站,勾起王清惠深切地亡國之痛,在驛站牆壁上題了詞《滿江紅》(太液芙蓉)。這首詞後被傳遍中原。文天祥、鄧光薦、汪元量等皆有詞相和。
「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顏色」,一聲長長的嘆息:皇宮太液池中的荷花,原來嬌艷無比,但今是昨非,已失去往日顏色。這裏以花喻人,指自己已失卻往日容顏。太液池,指皇宮的池苑,漢唐兩代皇家宮苑內都有太液池。白居易《長恨歌》中有「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的詩句,唐玄宗時,楊貴妃常在太液池中洗浴。但經過安史之亂後,明皇回到長安,景物依舊,但故人不在,令明皇無限感傷。王清惠以劫後餘生的皇宮裏的荷花自比,是很符合她的嬪妃身份的。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王清惠以此自喻的意思,表明自己立志保全名節的志氣。
「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馨妃後裏,暈潮蓮臉君王側。」此時的悽清飄零,自然使她想起往昔的榮華、歡樂。玉樓金闕,雨露承恩,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春風雨露」,用花承春風雨露,喻指人得浩浩皇恩。「玉樓金闕」,借環境渲染景象,從皇宮的富麗堂皇,渲染繁華生活。「名播蘭馨妃後裏,暈潮蓮臉君王側」,從寫花自然過渡到寫人,寫自己在皇宮裏受寵幸的生活。「蓮臉」二字,不僅說自己面容美如荷花,又照應前面的「太液芙蓉」。美好的生活總是令人留戀的。對舊日官廷無限眷戀之情,卻反襯出此時的可悲。通過文勢上的跌宕。寫作者感情上的鉅變。
「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鼙鼓,軍中所擊的鼓,藉以指軍事行動。白居易《長恨歌》中說:「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忽然一聲鼙鼓驚天動地,元兵洶湧而來,直搗臨安。使住在深宮裏的高貴妃子,猛然發覺,一朝繁華已煙消雲散了。「忽一聲」突如其來:「揭天來」,元兵的洶湧氣勢:「繁華歇」,則高度概括德佑之變。「繁華」二字,既指繁華生活,也指逸樂時代。
「龍虎散,風雲滅」,由江山鉅變,瀉出胸中的亡國之恨。南宋朝廷已經土崩瓦解,君臣流散,大勢已去。《易經》上有「雲從龍,風從虎」的說法。「龍虎散」,指南宋君臣潰散,「風雲變」,比喻政治上的威勢消失。
「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山河破碎。人如飄絮。這千古遺恨,憑誰訴。「山河百二」《史記·高祖本紀》中講關中險要謂:「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山河百二」喻指宋代江山。雖「山河百二」,亦不足恃。這是偏安於江南一隅的南宋王朝犯下的一個大錯。王清惠一個紅粉佳人,能有詞政治見解,亦屬可貴。
「驛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輾關山月。」詞人從個人的遭遇寫到國家的命運,又回過頭來定個人目前的處境。「驛館」,是古代官辦的交通站的旅館。「塵土夢」,說在旅館裏夜間做夢也是塵土飛揚的一派戰亂場景。這兩句說明作者是羈旅途中。飛揚的塵土意謂戰亂景象。宮妃們飢寒露宿,翻山越嶺,駛向花的關塞,徵途之苦可想而知。
「問姮娥、於我肯從容,同圓缺。」對王清惠來說,一位「暈潮蓮臉君王側」的皇妃,一朝淪爲敵俘。是忍辱求榮?還是保持節操?她仰望天空冰冷的月亮,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月裏嫦娥呀,您容許我追隨你,去過同圓缺,共患難的生活嗎?
古人曾講:「作詩,不可以無我」(見清袁牧《隨園詩話》)。詩乃詩人個性之寫照。詞亦如此。如東坡居士爲人灑脫,不拘小節,其詩爲豪邁一派。柳永多出入市井,其詩則偏於婉約,寫情尤多。清惠的詞,藝術個性較爲突出,將其婉惜、悲痛、驚恐、悽苦複雜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既可信,又維妙維肖。文貴有情,這首詞傳唱良久之原因,蓋由於此吧。王清惠作的此詞,又是其身分的反映。王清惠畢竟是一位昔日受寵的嬪妃,一個弱女子,此時捏在敵人的手掌心裏,能做什麼?委身求榮非其所願,出世而去過清靜寂寞的生活,不也是一種反抗麼?雖然軟弱,但這種反抗不更符合王清惠其人的性格麼?後來王清惠就去當女道士,了結了一生。可見她寫這首詞時,也就是當她「問姮娥、於我肯從容,同圓缺」時,已經打定要脫離塵世。對她而言,這樣做實在唯一可行的辦法。
王清惠,約活動於宋度宗咸淳至元世祖至元(1265—1294)前後。宋度宗昭儀。恭帝德佑二年(1276),臨安(今浙江杭州)淪陷,隨三宮一同被俘往元都,後自請爲女道士,號衝華。現存詩四首,詞一首,皆融個人遭遇與國破家亡、去國懷鄉於一爐,爲亡國遺民長歌當哭之作,格調低迴悲壯。 ...
王清惠。 王清惠,約活動於宋度宗咸淳至元世祖至元(1265—1294)前後。宋度宗昭儀。恭帝德佑二年(1276),臨安(今浙江杭州)淪陷,隨三宮一同被俘往元都,後自請爲女道士,號衝華。現存詩四首,詞一首,皆融個人遭遇與國破家亡、去國懷鄉於一爐,爲亡國遺民長歌當哭之作,格調低迴悲壯。
丈夫生世六尺軀,飢餐渴飲當及期。目觀鼻嗅耳司聽,各職乃事爾勿離。
喜怒哀樂無妄施,威賞之柄不倒持。雍容進退動合宜,天其相汝百福隨。
神清慮淡壽且耆,顏色豐澤毛髮黟。無不足兮何所望,子孫妻妾皆歡怡。
寒溫風雨倘失時,人心私慾覆蔽虧。堂堂正氣日以衰,瘵癘始得乘其危。
膏肓一穴自古有,區區二豎寧知斯。惜哉醫緩不務此,倉卒遽謂疾弗治。
若藥暝眩罔不愈,縮手退避計或遲。乃知用藥如用將,用非其類悔曷追。
芫巴烏附吾所用,參術之輩胡能爲。信乎藥者亦兇器,古人不得已用之。
姜君職醫識此理,愚民攀慕賢守知。延年卻老學妙術,回生起死參神奇。
杏林春色香韻美,芳葩漸滿東風枝。他年丹石億萬斛,慎勿往取虎竊窺。
我身剛強甚無恙,半世落魄癖在詩。賦性掘強成傲物,胸次未掃平生癡。
高談驚世鄙俗訝,左計失策羣兒嗤。疏狂往往激衆怒,而我戲笑方嘻嘻。
豈無甘言悅人意,胡塞巨口而不諛。後先顛倒皆類此,願將斯疾祈君醫,願將斯疾祈君醫。
姜明德醫學錄任滿詩用美之並以醫之利害語之。元代。葉顒。 丈夫生世六尺軀,飢餐渴飲當及期。目觀鼻嗅耳司聽,各職乃事爾勿離。喜怒哀樂無妄施,威賞之柄不倒持。雍容進退動合宜,天其相汝百福隨。神清慮淡壽且耆,顏色豐澤毛髮黟。無不足兮何所望,子孫妻妾皆歡怡。寒溫風雨倘失時,人心私慾覆蔽虧。堂堂正氣日以衰,瘵癘始得乘其危。膏肓一穴自古有,區區二豎寧知斯。惜哉醫緩不務此,倉卒遽謂疾弗治。若藥暝眩罔不愈,縮手退避計或遲。乃知用藥如用將,用非其類悔曷追。芫巴烏附吾所用,參術之輩胡能爲。信乎藥者亦兇器,古人不得已用之。姜君職醫識此理,愚民攀慕賢守知。延年卻老學妙術,回生起死參神奇。杏林春色香韻美,芳葩漸滿東風枝。他年丹石億萬斛,慎勿往取虎竊窺。我身剛強甚無恙,半世落魄癖在詩。賦性掘強成傲物,胸次未掃平生癡。高談驚世鄙俗訝,左計失策羣兒嗤。疏狂往往激衆怒,而我戲笑方嘻嘻。豈無甘言悅人意,胡塞巨口而不諛。後先顛倒皆類此,願將斯疾祈君醫,願將斯疾祈君醫。
雪輕不自持,風急更相借。仙人集蓬島,鴻鵠雲中下。
飛騰障空虛,細碎穿隙罅。光明入幽室,晃耀不知夜。
苦寒爲公飲,酒盡解貂貰。盤蔬起鄉思,披綿問鵝鮓。
浮生夙何緣,今昔同官舍。才調稍迫促,每羨公優暇。
草玄入幽微,曾不解嘲罵。文衡委輕重,事亦宗伯亞。
我愚實未稱,得友還自詫。兩驂萬裏心,雙璧連城價。
塵土難淹留,雲霄看高跨。
和亶甫夜字。宋代。彭汝礪。 雪輕不自持,風急更相借。仙人集蓬島,鴻鵠雲中下。飛騰障空虛,細碎穿隙罅。光明入幽室,晃耀不知夜。苦寒爲公飲,酒盡解貂貰。盤蔬起鄉思,披綿問鵝鮓。浮生夙何緣,今昔同官舍。才調稍迫促,每羨公優暇。草玄入幽微,曾不解嘲罵。文衡委輕重,事亦宗伯亞。我愚實未稱,得友還自詫。兩驂萬裏心,雙璧連城價。塵土難淹留,雲霄看高跨。
妾本南國姝,父母愛如珠。
貌豈慚明鏡,身才稱短襦。
學成採蓮唱,曉出橫塘上。
舟小復身輕,隨風兩搖盪。
歸時曲岸傍,恰見貴遊郎。
輟歌欲轉棹,花淺不堪藏。
將嗔卻成哂,相問那能隱。
雖憐郎意深,終嫌妾家近。
回首各盈盈,南湖月又生。
煙波三十裏,都是斷腸情。
江南意。明代。高啓。 妾本南國姝,父母愛如珠。貌豈慚明鏡,身才稱短襦。學成採蓮唱,曉出橫塘上。舟小復身輕,隨風兩搖盪。歸時曲岸傍,恰見貴遊郎。輟歌欲轉棹,花淺不堪藏。將嗔卻成哂,相問那能隱。雖憐郎意深,終嫌妾家近。回首各盈盈,南湖月又生。煙波三十裏,都是斷腸情。
哭中齊兄三首。宋代。汪炎昶。 我方纏世故,而已返於真。亦豈異流俗,自難逢若人。病多獨嗜學,客至不知貧。毫髮獨無媿,情鍾骨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