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4—1873)清浙江鄞縣人,字定宇,一字同叔,號柳泉。道光二十六年舉人。官內閣中書。家有煙嶼樓,藏書六萬卷。有志著述,家居不復出。治經以先秦遺說爲主。有《煙嶼樓讀書志》、《柳泉詩文集》等。又纂有《鄞縣誌》。
大將 其七。清代。徐時棟。 妖氛遍地海天昏,又見舟師破虎蹲。棄甲復來難睅目,守陴皆哭早銷魂。已知將去軍無託,焉得脣亡齒獨存。百裏封疆誰寄命,但餘荒谷報君恩。
大將 其八。清代。徐時棟。 明州淨土急羶腥,黯淡姚江隕將星。走保會稽吳入越,羣囚冶父帥聽刑。守關尚未知山道,伐木空勞塞海陘。可惜斯人無將略,孤忠耿耿照丹青。
全侍御畫馬行。清代。徐時棟。 駒郎畫馬推專門,能以慧心師古人。晉唐神品不易得,淵源惟有趙王孫。王孫晚節何靡靡,而其畫馬良足喜。豈知遭際忽相同,於是其馬深可鄙。崎嶇山海亦勞癉,聊將畫馬抒坎軻。何人尚稱松雪翁,乃以故吾例今我。謂我此畫堪亂真,旁觀嘖嘖駒郎嗔。曰爾惡知吾畫馬,我所師者龔遺民。遺民不肯畫駑駘,天曹下取天馬來。人間塵濁那得有,先生之言欺人哉。顧其畫馬雖不傳,其畫馬法吾能言。駒郎隔民稱私淑,想其畫法當復然。酒酣耳熱呼兒急,命兒撲地如馬立。鋪紙卻作唐馬圖,潑墨淋漓兒背溼。狂風驟雨筆不已,擺脫一切空摹擬。須臾寫出雄俊姿,擲筆大笑兒亦起。駒郎有兒非凡數,閨中況有同心助。吮筆看郎畫馬成,胭脂來畫馬邊樹。青枝紅葉娟不俗,此樹何如管姬竹。樹邊一馬獨嘶風,兩馬寢立兩奔逐。吁嗟乎!銅馬不出泥馬徂,老驥伏櫪哀龍駒。彼戀棧豆甘侷促,尚圖神駿胡爲乎。遺民畫馬既絕塵,駒郎畫亦希世珍。勸君慎祕此畫勿爲六丁取,王孫畫馬筆下空有神。
門蔭歌爲孫通判作。清代。徐時棟。 通判孫君吾外姻,海壇總鎮之仲孫。一旦過我話家世,自言身被先皇恩。先皇恩詔出丹禁,大僚子孫許推蔭。是時伯父已在官,遞及家君以父任。未及受祿奄然殂,僉議襲蔭當在吾。房從忽起相爭奪,抱牘往控言虛誣。有司積久不能定,封章展轉達天聽。方今聖人親召除,始獲銓曹註名姓。軍興大開捐納科,黃金臺上貲郎多。年年卻送人作郡,嗟爾門蔭可奈何。黑貂裘敝面枯槁,卅載九上長安道。輪蹄鐵盡歸去來,行年六十吾將老。歸來妻兒啼飢寒,丈夫貧賤難爲歡。作賈無財農無產,百計不如仍作官。去年需次將及期,行囊羞澀還典衣。他人我先已十日,親朋笑我來何遲。我有窮交歸自客,昨日相逢好顏色。鮮衣怒馬遊市中,聞道軍前拜恩澤。嗟我哀苦難具陳,門資衰歇慚先人。啖飯食肉吾未老,逝將往從江南軍。
溪頭老婦行。清代。徐時棟。 溪頭老婦哭黃昏,哭聲悽楚不忍聞。生遭亂離盡哀怨,何爲汝獨啼酸辛。自言家住城南窟,有兒壯年夫白髮。延慶寺前租荒園,年年賣菜爲生活。城頭解甲紛逃軍,倉黃莽竄驚四鄰。我亦刮錢貰馳馬,一家數口依昏姻。入山驚定愁無奈,出門攜得鬥升在。來時雨餘園菜肥,商量挑向隩中賣。父子相將入城去,此時消息只如故。誰知一夜飛風來,紅巾遍滿西南路。鄰舍有人逃出城,眼見父子驅爲兵。裹頭白布赤雙腳,長髮健兒鞭之行。悲來不敢啼,入屋避人私向溪頭哭。悔恨當時不少留,相對飢死意亦足。昨日萬人出城分西東,逼迫俘囚爲先鋒。聞道此去戰諸暨,顧他父子辛苦猶城中。
孤兒行。清代。徐時棟。 孤兒生命一何苦,什伯成羣作囚虜。孤兒命苦兒不孤,孤兒各有母與父。父母看兒如掌珠,飢食肉麋寒衣襦。忽遭喪亂抱兒走,相逢狹巷被牽驅。男爲役夫女爲妻,奪兒懷中兒哀啼。大兒十歲小六七,隊隊抱上城樓棲。城西酒佣舊相識,昨來山中面黧黑。爲言身經十日俘,縶在城樓餉兒食。羣兒哀啼聲聲續,哀極聲低音亦促。每當啼急不忍聽,一呼賊來無敢哭。此時景狀尤慘然,不知賊復何心肝。西城去此七十裏,啼聲尚猶吾耳邊。吁嗟乎!嚴陵昔歲賊麇至,十歲小兒都棄置。當時收刺懵懂軍,其最少年十一二。而今網羅及幺麼,破巢下更無完卵。乳臭小兒何罪辜,一朝羈紲攖天禍。城樓百尺高入雲,黑雲低壓城樓昏。上有青天下黃口,哭聲如雷天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