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嗣同

譚嗣同(1865—1898),字復生,號壯飛,漢族,湖南瀏陽人,是中國近代資產階級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維新志士。他主張中國要強盛,只有發展民族工商業,學習西方資產階級的政治制度。公開提出廢科舉、興學校、開礦藏、修鐵路、辦工廠、改官制等變法維新的主張。寫文章抨擊清政府的賣國投降政策。1898年參加領導戊戌變法,失敗後被殺,年僅三十三歲,爲「戊戌六君子」之一。代表作品《仁學》、《寥天一閣文》、《莽蒼蒼齋詩》、《遠遺堂集外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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軼事典故

劍膽琴心
  與長沙時務學堂教習合影 在瀏陽乃至中國的歷史上,維新志士譚嗣同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偉丈夫,他爲戊戌變法慷慨赴義的壯舉感召日月。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譚嗣同從少年時代起,就有「劍膽琴心」的雅號。 在才常路的「譚烈士專祠」裏,曾經有一幅譚嗣同攝於南京的照片,那年他32歲,外穿月白色長衫,內着玄色武士裝,左手叉腰,右手持劍,濃眉俊目,閃閃似電,有一種立如山嶽、傲視死神的凜然正氣。譚嗣同短暫的一生中,兩劍三琴陪伴他度過了不少蒼茫歲月。

佛學彗星
  在中國歷史上,有兩個人被譽爲「佛學彗星」,一個是東晉時期鳩摩羅什的弟子僧肇,他只活了三十歲,但卻留下一部佛學經典之作《肇論》,奠定其在佛教史上不可撼動的地位;另一位是晚清的譚嗣同,他活了三十三歲,但卻賦佛學予現代的精神,如果說僧肇是「理論佛學」,那麼譚嗣同卻爲現代人開拓了「應用佛學」的領域,將佛法精神貫注於現實社會,使大乘佛教走出深深鎖居的圍牆,重現其剛健雄猛的精神。

  譚嗣同即生於中華大地千百年來未嘗經歷之嚴峻時刻,外辱內亂,蹂躪着流離失所的黎民蒼生,而此間此刻,佛法的悲憫的關懷,體現在哪些佛教徒身上呢?舉目所望,誠令人大失所望,若佛法只是一種心性上的象牙塔,而非體用於社會之改善,那麼其鼓吹的平等無差別,勢必成爲蒼白的字眼。譚嗣同正是於此種現狀下,揮舞佛學之劍,劈荊斬棘、勇往無前地開拓出一條指向社會人生的佛法之路。

鄉鄰撰聯
  有湘人餘德泉撰寫對聯:「壯矣,維新欲殺賊而未迴天,終成國恨;快哉!喋血屹崑崙以昭肝膽,長醒吾民。」正是化用了那首《獄中題壁》的詩意。

  「去留肝膽兩崑崙「中的「去留」可以作死生講,嵇康的《琴賦》有「委天命兮任去留」,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有「曷不委心任去留」,無論生還是死自己都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也有人認爲「去留」不是「去」和「留」兩個對比的意思,而是要留下什麼。

  「去留肝膽兩崑崙」是譚嗣同譚公臨刑之前抒發的絕唱。意謂是我生爲變法而生,死爲變法而死,一生一死是一副忠肝義膽,像崑崙那樣高聳,譚公生如崑崙,死如崑崙。「譚在獄中,意氣自若,終日繞行室中,拾地上煤屑,就粉牆作書,問何爲,笑曰:作詩耳。」

主要成就

參與變法
  譚嗣同一生致力於維新變法,主張中國要強盛,只有發展民族工商業,學習西方資產階級的政治制度。公開提出廢科舉、興學校、開礦藏、修鐵路、辦工廠、改官制等變法維新的主張,是維新派中的最激進者。早年在湖南舉辦新政,利用時務學堂培養了大量的維新志士;後來參與領導了發生在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的戊戌變法,期間他力輔光緒皇帝推行變法,整頓官制,革除弊政,最後懷着「願以頸血刷污政」的決心爲變法而犧牲,傳播了資產階級新文化、新思想,批判封建主義舊文化、舊思想。雖然資產階級的博愛、平等、自由是虛假的,但是他用博愛、平等、自由來沖決封建專制主義和封建倫常,在舊中國那個史況下,在激烈的反封建專制主義這點上,有它突出的進步性。

思想體系
  譚嗣同身處晚清新舊中西混雜的思想格局中,交往師友衆多,強調兼收幷蓄。譚嗣同在《仁學》序言仁學界說二十七界說第二十五條中說:「凡爲仁學者,於佛書當通《華嚴》及心宗、相宗之書,於西書當通《新約》及算學、格致、社會學之書,於中國書當通《易》、《春秋公羊傳》、《論語》、《禮記》、《孟子》、《莊子》、《墨子》、《史記》及陶淵明、周茂叔、張橫渠、陸子靜、王陽明、王船山、黃梨洲之書。」從中可以看出,他的思想來源中包括了經學、理學、佛學、諸子學和西學。經學提倡今文經學,理學提倡王陽明、陸九淵的心學;佛學提倡禪宗、華嚴宗、唯識宗;諸子學提倡莊子、墨子以及明末遺民王船山、黃宗羲等的思想;西學攻格致、算學、社會學。既有唯物主義也有唯心主義,既有自然科學又有社會科學,既有宗教、哲學又有政治思想,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融中西古今之學於一體的龐雜體系。

仁學之論
  譚嗣同在1897年(光緒二十三年)於南京「閒戶養心讀書,冥探孔、佛之精奧,會通羣哲之心法,衍繹南海之宗旨,成《仁學》一書」,《仁學》是一部將哲學、宗教、科學冶爲一爐,自成一體的學術著作,匯聚了譚嗣同短暫一生的學術研究成果。成書五十篇,分爲二卷,五萬餘字。譚嗣同在而立之年就因參加社會革命而慷慨就義,也使得《仁學》成爲他的學術絕唱。

哲學
  《仁學》作爲維新派的第一部哲學著作,在書中譚嗣同雜糅儒、釋、道、墨各家和西方資產階級自然科學、社會政治經濟學說,形成了獨特的哲學體系。在《仁學》中,譚嗣同指出世界是物質的原質所構成,其本體是「仁」,世界的存在和發展都是由於「仁」的作用,故稱他的哲學爲「仁學」。「仁」是萬物之源;「以太」構成萬物的本質,是「不生不滅」的;宇宙間各種事物只有「變易」,沒有「存亡」,只有「聚散」,沒有「生滅」。

佛學
  譚嗣同對佛教思想進行過系統的研究,並且還進行學佛的實踐,譚嗣同將他的研究、實踐成果納入《仁學》之中。譚嗣同接受佛學,是因爲佛學博大精深,並且有着「自貴其心」、積極進取的救世精神。在學術上,譚嗣同認爲佛學廣大,「六經未有不與佛經合」,「故言佛教,則地球三教,可合而一。」在譚嗣同看來,佛教積極入世、普渡衆生的精神與「孔孟救世之深心」是一致的。「度衆生外無佛法」。《仁學》一書,正體現出以佛法求世法、經世致用,積極入世的經世佛學思想。

人物生平

早年生活
  1865年(清朝同治四年),譚嗣同出生於北京宣武城南孏眠衚衕邸第,其父譚繼洵時任湖北巡撫。

  1870年(同治九年),譚嗣同五歲,時得重病,昏死三日,竟又奇蹟般復活,故名「復生」。

  1875年(光緒元年),譚嗣同10歲時,拜瀏陽著名學者歐陽中鵠爲師。在歐陽中鵠的影響下,他對王夫之的思想發生了興趣,受到了愛國主義的啓蒙。他讀書務求廣博,好講經世濟民的學問,文章寫得很有才華。他對傳統的時文八股非常反感,在課本上寫下「豈有此理」幾個字。他仰慕那些鋤強濟弱的草莽英雄,曾和當時北京的一個「義俠」大刀王五結交,二人成爲生死不渝的摯友。

求學經歷
  1877年(光緒三年),譚嗣同在瀏陽與唐才常訂交,他又師從塗啓先,系統學習中國的典籍,開始接觸算學、格致等自然科學。此後又到蘭州,在他父親的道署中讀書。

  1884年(光緒十年),譚嗣同離家出走,遊歷直隸(今河北)、甘肅、新疆、陝西、河南、湖北、江西、江蘇、安徽、浙江、山東、山西等省,觀察風土,結交名士。

  1888年(光緒十四年),他在著名學者劉人熙的指導下開始認真研究王夫之等人的著作,汲取其中的民主性精華和唯物色彩的思想,同時又廣爲蒐羅和閱讀當時介紹西方科學、史地、政治的書籍,豐富自己。

維新之始
  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4月17日,中日簽訂《馬關條約》,時年30歲的譚嗣同在家鄉滿懷憂憤,即努力提倡新學,呼號變法,並在家鄉組織算學社,集同志講求鑽研,同時在南臺書院設立史學、掌故、輿地等新式課程。

  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5月2日,康有爲聯合在京參加會試的1000多名舉人上書清政府,要求拒和、遷都、變法。深重的民族災難,焦灼着譚嗣同的心,他對帝國主義的侵略義憤填膺,堅決反對簽訂和約,對清政府「竟忍以四萬萬七千萬人民之身家性命一舉而棄之」的妥協行徑極爲憤慨。在變法思潮的影響下,開始「詳考數十年之世變,而切究其事理」,苦思精研挽救民族危亡的根本大計。他感到「大化之所趨,風氣之所溺,非守文因舊所能挽回者」,必須對腐朽的封建專制制度實行改革,才能救亡圖存。

  1896年(光緒二十二年)2月,譚嗣同入京,結交梁啓超、翁同和等人。

創作仁學
  1896年(光緒二十二年),譚嗣同旋奉父命,入貲爲江蘇候補知府,在從北京去江蘇任職的途中遊歷了天津、湖南、湖北等地,後在南京候缺期間,開始創作著《仁學》。

  1897年(光緒二十三年)1月17日,譚嗣同寫成其重要著作《仁學》,它是維新派的第一部哲學著作。

維新志士
  1897年(光緒二十三年)2月,譚嗣同回到湖南,在巡撫陳寶箴、按察使黃遵憲、學政江標的支持下,與唐才常等倡辦時務學堂,他首先加強了時務學堂中維新派力量。自己擔任了分教習,又安排唐才常任中文教習,協助任總教習的梁啓超,在教學中大力宣傳變法革新理論,「所言皆當時一派之民權論,又多言清代故實,臚舉失敗」。孔子改制、平等、民權等學說由此而乘風揚波,日益恢張。他還把《明夷待訪錄》、《揚州十日記》等含有民族主義意識的書籍發給學生,向他們灌輸革命意識,使時務學堂真正成了培養維新志士的機構。又倡導開礦山、修鐵路,宣傳變法維新,推行新政,使湖南成爲全國最富朝氣的一省。

  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初,譚嗣同創建南學會,辦《湘報》,宣傳變法,抨擊舊政,成爲維新運動的激進派。

  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6月11日,光緒頒佈《定國是詔》,決定變法。同年8月,因爲翰林院侍讀學士徐致靖的推薦,譚嗣同被光緒帝徵召入京。

  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9月5日,光緒下詔授給譚嗣同和林旭、劉光弟、楊銳四品卿銜軍機章京,參與變法。次日,光緒又召見他並說:「汝等所欲變者,俱可隨意奏來,我必依從。即我有過失,汝等當面責我,我必速改。」光緒帝變法的決心和對維新派的信賴使譚嗣同非常感動,覺得實現自己抱負的機會已經在握。

  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9月底光緒帝去天津閱兵時,慈禧太後等人早有密謀,發動兵變,廢黜光緒帝,一舉撲滅新政。譚嗣同密會袁世凱,要袁帶兵入京,除掉頑固派。袁世凱假惺惺地表示先回天津除掉榮祿,然後率兵入京。袁世凱於二十日晚趕回天津,向榮祿告密,榮祿密報西太後。

  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9月21日,西太後發動政變。慈禧連發諭旨,捉拿維新派。譚嗣同聽到政變消息後並不驚慌,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多方活動,籌謀營救光緒帝。但措手不及,計劃均告落空。在這種情況下,他決心以死來殉變法事業,用自己的犧牲去向封建頑固勢力作最後一次反抗。他對勸他離開的人說:「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

  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9月24日,譚嗣同在瀏陽會館被捕。

英勇就義
  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譚嗣同參加戊戌變法。變法失敗後,於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9月28日在北京宣武門外的菜市口刑場英勇就義,年僅33歲。同時被害的維新人士還有林旭、楊深秀、劉光第、楊銳、康廣仁,六人並稱「戊戌六君子」。

  1899年(光緒二十五年),他的遺骸運回原籍,葬在湖南瀏陽城外石山下。

評價

千古罕見真貴族
  再過數百年,人們也很難想象,我中華居然出過這樣的人類驕子。
  那是一個最壞的時代:1840年、1856年兩次鴉片戰爭完敗於洋夷,1894年竟然被小日本打得屁滾尿流,「安知蕞爾微三島,竟敢橫行大九州」!內憂外患,國仇家恨,求變之切爲5000年所未有;那拉氏乾綱獨斷,發動政變,仁人志士亡命天涯或喋血街頭;天地同悲,萬馬齊喑;禮儀之邦,原是人間地獄!
  那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危難時刻,一大批青年才俊挺身銳出,愛國不必忠君,爲國家爭國格、爲同胞爭人格,從三綱五常的古代奮起直追民主共和的現代文明,行開天闢地之壯舉。
  如魯迅先生所言:「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爲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樑。」

超前見識羞今人
  「二千年來之政,秦政也,皆大盜也;二千年來之學,荀學也,皆鄉願也;惟大盜利用鄉願,惟鄉願媚大盜。」——也就是說,二千年來,無非上面是強盜,下面是奴才;上面是霸道,下面是苟且;上面是披着儒家外衣的狼,下面是披着儒家外衣的犬;上面指鹿爲馬,下面難得糊塗;上面黑,下面厚……,主子使喚奴才,奴才獻媚主子。
  「君也者,爲民辦事者也;臣也者,助辦民事者也。賦稅之取於民,所以爲辦民事之資也。如此而事猶不辦,事不辦而易其人,亦天下通義也。」——也就是說,領袖也好、官員也罷,不過都是爲民辦事的,稅收是老百姓僱傭你們爲我辦事的錢。
  「幸而中國之兵不強也,向使海軍如英、法,陸軍如俄、德,恃以逞其殘賊,豈直君主之禍愈不可思議,而彼白人焉,紅人焉,黑人焉,棕色人焉,將爲準噶爾,欲尚存噍類焉得乎?故東西各國之壓制中國,天實使之。」 ——也就是說,沒有文明而只有堅船利炮者,只會是越強越禍害,此番石破天驚的「賣國」言論,不知能否振醒今日一些「憤青」?

勇氣人格耀中華
  1897年1月,譚嗣同完成了沖決利祿、君主、倫常等一切網羅之學的《仁學》,鼓吹自由平等和人格獨立:「生民之初,本無所謂君臣,則皆民也」,「廢君統,倡民主,變不平等爲平等」;他對君主專制造成的「慘禍烈毒」和三綱五常對人性的摧殘深惡痛絕,君爲臣綱「尤爲黑暗否塞,無復人理」。
  1898年6月11日,光緒皇帝詔告天下,宣佈變法;8月21日,譚嗣同應召抵京,「擢四品卿銜軍機章京」,參議新政;9月21日那拉氏發動政變,囚禁光緒皇帝,大肆抓捕維新領袖,歷時103天的戊戌變法宣告失敗。
  「嗣同聞變,竟日不出門,以待捕者」,併力勸梁啓超出亡日本:「不有行者無以圖將來,不有死者無有招後起。」日本使館願提供「保護」,被譚嗣同慨然回絕。「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的譚嗣同,與林旭等其他5位維新志士於北京宣武門外菜市口英勇就義。
  譚嗣同非爲一人之江山,而是爲天下蒼生求自由、謀幸福,「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雖千萬人,我往矣」;「我自橫刀向天笑」:譚嗣同氣吞萬裏如虎的豪邁,實爲華夏第一人傑,這顆劃過暗黑夜空的流星,留下一道異常耀眼的軌跡,引導、激勵着一個又一個不自由、毋寧死的熱血兒郎。

譚嗣同的詩文

曾經滄海,又來沙漠,四千裏外關河。骨相空談,腸輪自轉,回頭十八年過。春夢醒來麼?對春帆細雨,獨自吟哦。惟有瓶花,數枝相伴不須多。

寒江才脫漁蓑。剩風塵面貌,自看如何?鑑不因人,形還問影,豈緣醉後顏酡?拔劍欲高歌。有幾根俠骨,禁得揉搓?忽說此人是我,睜眼細瞧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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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古高雲簇此城,秋風吹散馬蹄聲。

河流大野猶嫌束,山入潼關不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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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版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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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三見流火星,秋風猿鶴哀前汀。誰知骨肉半人鬼,惟有亂山終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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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簫聲嫋嫋風,瀟湘水綠楚天空。向人指點山深處,家在蘭煙竹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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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思兮隔野煙,畫中情緒最悽然。懸知一葉扁舟上,涼月滿湖秋夢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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