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登

高登1104~1159) 字彥先,號東溪,漳浦縣杜潯鄉宅兜村人,南宋強項廉介的愛國者,詞人,宣和間爲太學生。紹興二年(1132)進士。授富川主簿,遷古田縣令。後以事忤秦檜,編管漳州。有《東溪集》、《東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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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生平

  高登十一歲喪父,母親勉力供其求學。他讀書勤奮,爲潛心鑽研《易經》,深居梁山,結廬白石庵。二十歲時,他入太學,與太學生陳東、張元千、徐揆等結爲至交。

  公元1125年(宣和七年),金兵進犯京師,高登與陳東等聯名上書,請誅蔡京、王黼、童貫、梁師成、李彥、朱勔等人,此事得到朝中不少大臣響應。

  公元1126年(靖康元年),李邦彥、張邦昌等大臣,主張全部接受金兵提出的議和條件,尚書右丞兼東京留守李綱極力反對,積極贊成姚平仲夜劫金營的建議。不料劫營風聲走漏,姚軍反爲金兵擊敗。事後,李綱被罷黜。二月四日,高登與陳東在宣德門上書,請求罷去李邦彥太宰職,再用李綱,城外軍事交給種師道。京城軍民聽說太學生上書,主動趕來聲援,一時數萬人彙集於宣德門,打死宦官數十人,開封府尹王時雍急忙調遣數萬騎兵,準備捕太學生入獄,欲行鎮壓。高登與陳東等十位太學生屹立人前不動。欽宗怕出事,迫不得已宣佈再用李綱。

  之後,吳敏、張邦昌繼李邦彥任相,吳敏極力開脫李邦彥的罪責,力圖再用李邦彥。高登憤然上書,指出李邦彥罪大惡極,不可再用,如若聽從吳敏所請,「天下之人將以陛下爲不明之君,人心自此離矣。」翌日,他又再次上書,請罷吳敏、張邦昌,逐王時雍。爲此他接一連寫了五本奏章,但都得不到答覆,只好作南歸的打算。不久,忽然聽到意外的消息,朝中有旨,張邦昌、李邦彥都調離京城,出居遠郡,趙野、李梲、王孝迪等小人也相繼被罷斥。高登十分高興,認爲已是可以傾腹盡言的時候了,又振筆直書,提出吳敏、王時雍也應罷斥,黃琮、楊次山、祖秀實等人應重用。高登在奏章之中,力褒忠良,怒斥奸邪,以國家興亡爲念,提出強國、強兵、強民的良策,直諫皇帝昏庸的危險,力排和議,力主「內修政事,外攘夷狄」,但都未被採納。

  當金兵進逼京城之時,國子監六館諸生都很恐懼,打算逃跑。高登慨然與林邁等請隨駕,入隸於聶山軍帳中。等到金兵退走後,居心叵測的吳敏卻唆使學官虛構罪名,誣陷高登,使高登負冤被摒斥回鄉。

  公元1132年(紹興二年),高登雖人在家鄉,仍念念不忘國事,振筆寫了十條政見,上呈朝廷。那時,呂頤浩、秦檜任左右相,高登的政見,仍得不到採用,在廷對時,高登極意盡言,毫無隱諱,考官不滿其正直忠諫,先任他爲下州文學,後來又改任廣西富川主簿,都是小官職。廣西憲司董棻知道高登是不可多得的人材,派他負責桂林六郡司法工作兼賀州學官。高登到任,便切切實實地爲當地學宮辦了好事。本來,學宮有田地,有房屋,後來,太守變賣學田去買馬。高登據理力爭,要求退回學田。太守問:「賣馬和培養人才,哪一項急要?」高登義正詞嚴回答,學校是禮義之地,是培養人才的地方,當然比買馬更重要。太守說:「你敢對抗上級長官!」高登毫不怯讓地認爲:「治理國家,就靠禮與法,兩樣都不要,哪還談得上什麼!」太守抗辯不過,只好退回學田。

  任期滿時,當地屬官和百姓都懇求將高登留任,而無結果,就暗暗籌集五十萬金,託郡守轉贈高登。他們對太守說:「高君爲官清廉,離去官職之後,恐怕清貧難度,請太守勸他接受我們的心意。」高登堅持不收。把這筆錢交由太守買書贈給學宮。爲此,高登寫了《辭饋金》一詩:「可取無取未傷廉,每念易污惟皓皓,不如買書惠泮宮,聊助賢侯採芹藻。」途經廣東,廣東轉運使連南夫留他主持新會縣的賑災工作,他爲民秉公辦賑,使數以萬計的災民免餓死。當地的老百姓感戴萬分,也紛紛請求讓高登留任。

  公元1138年(紹興八年),他奉命到政事堂接受審察。政事堂是議論和審查政務的處所。高登在這裏寫上了萬言的奏疏和《時議》六篇——《蔽主》、《蠹國》、《害民》各二篇。他在《時議》序文中寫道:「方今賢才未用,有蔽主者焉,二府多具位之臣,盈廷多罔上之議,作《蔽主》上下二篇。財用未足,有蠹國者焉,太倉給冗食之兵,良田膳遊手之民,作《蠹國》上下二篇。兆庶未寧,有害民者焉,冗官起貪殘之念,募役長戕賊之奸,作《害民》上下二篇。」高宗看後,覺得言之有理。不料秦檜看到了文中抨擊自己的劣跡,懷恨在心,棄置《時議》不理。兩個月後,高登被降爲靜江府古縣縣令。

  在古縣任職期間,高登秉公處事,疾惡如仇。古縣有個大富豪,名叫秦琥,在鄉裏橫行霸道,號稱「秦大蟲」。高登上任時,秦大蟲有意迎合高登,倡議搬遷學館。高登初以爲他有改惡從善之意,給他補學官之缺,並逐漸誘導他重新做人,誰知秦琥並非真心從善。有一次,秦琥有所託付,欲通關節,高登辭卻了。秦琥散佈惡言中傷高登。恰好秦琥被人揭發挪用學錢之罪,高登當面申斥。秦琥非但毫無認罪之意,而且當場放肆咆哮。高登毫不容情地繩之以法,秦琥羞忿而死。

  因權相秦檜的父親曾經在古縣當過縣令,廣西經略胡舜陟想爲秦父建祠堂,高登拒絕道:「秦檜當宰相胡作非爲,此祠不可建!」胡舜陟大怒,調別人來代理高登職務,高登也因母病請假離職。之後,胡舜陟便平平順順地建起了秦祠,還親自寫記。反過來,他又提秦琥事,誣陷高登專殺之罪。朝廷下詔捕捉高登入靜江府獄。此時,高登母親病死在船中,高登途中草草爲母收埋,又急急乘船北上,上書請求辭官回鄉贖罪。高宗覺得其情可憫,而秦檜卻心狠手辣,欲置於死地而後快。這時,高登有個舊友,當了右侍郎,當面對高登說:「丞相(即秦檜)說過,只要你拜見拜見丞相,你終身就不愁什麼了。否則,你老是上書也沒有用。」高登凜然答道:「我只知有君父,不知有權臣。」之後,秦檜奏稱:「按舊法規,沒有辭官贖罪例,要維持原詔,關入靜江府獄。高登早已看透了秦檜在朝舞權弄柄的險惡本質,當回家葬母料理喪事完畢便坦然登程入靜江獄。

  高登昭雪出獄後,在歸途之中,廣漕司鄭鬲、趙不棄留他在歸善縣代理縣令。那年秋季,高登爲試院出考題,高登便摘經史要語命題,叫考生直言時弊,指摘閩、浙水災的根源。曾任宰相被貶到潮州的趙鼎,見高登如此剛正耿直,不畏權貴,十分敬佩,並與他長談終日。不料,此事被郡守李仲文馳報秦檜,秦檜震怒,連同前事加罪,取了特旨,把高登編管容州(除去名籍,貶到廣西容州入軍籍監管)。鄭鬲、趙不棄也受株連降職候處。同時,還將這件事通報南方諸省,以爲考官警戒。

  高登在容州,平日種蔬菜,栽竹木,毫不介意,但一聽到有關國家、朝廷的政事,即使是小小錯失,也常常蹙額髮愁;如若聽到朝廷計策上的重大失誤,甚至慟哭不止。

  容州地方窮僻,一聽到太學生出身的高登謫居在此,數百人拿着經書來拜他爲師,聽他講課。高登也樂以忘憂,一見到有那麼多人前來從師,十分高興地悉心爲他們講學論道。

  公元1159年(紹興二十九年),高登久病,病況日益沉重。當他自感身體難以康復時,曾作了一篇《埋銘》,內中寫道:「耳聵目昏,顏凋發禿,有兒歸葬,蟠山之麓。」八月十三日,高登病逝,享年五十六。著述《家論》、《忠辨》等篇,有《東溪集》數卷。

  公元1169年(乾道五年),當時任簽書樞密院事的梁克家,在中書省刑房找出紹興二十六年朝廷下給高登的赦書。公元1172年(乾道八年),受任爲右丞相的梁克家援引赦書上奏宋孝宗,請求撤銷編管高登於容州的文書。公元1191年(紹熙二年),當時任漳州知府的朱熹,又上書宋光宗(見宋熹《乞褒錄高登狀》),重新提起爲高登昭雪事,光宗下詔書,寫道:「故容州編管人高登追復原官,仍贈承務郎。」同年,福建安撫使、福州知府趙汝愚批準建高東溪祠,朱熹撰寫了《高東溪先生祠記》,祠建成之後,先後寫了《謁高東溪祠文》、《又謁高東溪祠文》,還題寫一副對聯:「獲鹿感魚千秋稱孝子,朋東仇檜萬古識忠臣。」和兩通橫額:「忠孝兩全」,「百世師表」。

高登的詩文

甲子歲秋杪,負罪西南馳。

腳歷山萬重,身墜天一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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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去東皋獨荷犁,筆牀書卷有兒持。

一無可意身將老,百不如人心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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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江再見中秋月,歲去月圓人尚缺。

相望千裏共嬋娟,苦恨亭亭照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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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無技能,素業□□□。

□□□□□,世期躋唐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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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茅時節瘴煙濃,人在山凹第幾重。梁竦負才徒感慨,嵇康賦性本疏慵。

此生自斷天休問,吾道頻年世不容。會脫幘巾還自隱,鹿門妻子慣相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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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老飄零萬裏餘,肌膚瘦盡鬢毛疏。皇恩若許歸山去,豆地雖存不解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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